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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斐将此次皇宫之行大概说了一遍。

顾德听他说完,面色变得非常古怪。

他原本以为天子会对顾斐痛下杀手,毕竟顾斐是顾峥唯一的儿子,秉着斩草要除根的原则,天子肯定不会放过顾斐这个后患。

却没想到,天子非但没杀顾斐,反而还要对顾斐委以重任。

从四品的镇抚使可不是什么小官,它是锦衣卫里的实权职位,再加上锦衣卫的特殊性,意味着能成为镇抚使的人,必定都是天子极为信任的心腹,手中权力极大。

顾德将自己的疑惑写了出来。

“为什么天子要让少爷担任镇抚使?”

顾斐对此早有猜测,他道:“如今徐一知在朝中权势很大,已经隐隐有了向我爹看齐的趋势,若放任不管必成大患。天子想要除掉他,却又不好直接动手,朝中的人大多都跟徐一知有所牵扯,天子觉得他们都不可靠。恰好我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汴京,而我又跟徐一知有仇,不用担心我会投靠徐一知,所以天子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顾德在小黑板上写下四个字。

“借刀杀人?”

“嗯。”

天子想让顾斐成为他手中的刀。

可顾斐如今一心只想和家人安心过日子,不想做那舔血的刀,于是他果断拒绝了天子的提议。

但不知带为何,顾斐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司马厌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这事儿肯定还有后续。

……

江微微拉着魏尘和阿桃逛了一个时辰的街,买了不少东西。

三人都有些累了,他们把买来的东西全部放到驴车里面,然后带着驴车去茶楼歇息。

驴车被伙计牵去后院,艰难跟微微和魏尘、阿桃往楼上走,三人打算找个僻静的雅间坐下来好好休息会儿。

这里的雅间都是用屏风和博古架隔开的。

因为桌子之间的距离比较宽,再加上有屏风阻隔,只要小点声说话,邻桌一般是听不到的。

偏偏坐在江微微旁边那个雅间的客人嗓门特大,那些人的说话声隔着屏风传过来,江微微都不用特意去偷听,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那些人正在对对子,兴致高昂,所以声音就比较大。

江微微嫌他们太吵,打算把伙计叫过来,让伙计去提醒隔壁那桌的客人小声点,别影响到其他客人休息。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各位抱歉,我来晚了。”

江微微的记忆力很好,短短两秒钟,她就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谢子俊!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子俊。

更让她在意的是,原本正在喝茶的魏尘在听到谢子俊的声音后,手猛地一抖,茶盏都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江微微和阿桃同时看向他。

此时魏尘脸色煞白,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神情很是痛苦。

江微微赶紧问道:“阿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下脉。”

魏尘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没事,我就是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姐,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床上躺会儿。”

江微微没有多想,当即应下:“好,我们这就回去。”

她伸手去搀扶魏尘,他此时的情况看起来糟糕极了,她真怕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魏尘撑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

江微微没有勉强他,只是叮嘱道:“如果觉得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

阿桃跑去开门,三人正要离开雅间,却又听到隔壁那桌客人提到了魏尘的名字。

江微微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

“当初魏尘居然当着天子的面诬陷谢郎君抄他的文章,试图往谢郎君身上泼脏水,我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跟这样的无耻小人同朝为官,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谁说不是呢?自己才华不如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学那些妇道人家,耍这种不入流的伎俩,简直是给咱们读书人脸上抹黑!”

“谢郎君,我看那个魏尘肯定是嫉妒你的才华,才会故意害你,上次他没能得逞,说不定还会有下次,你以后可得小心些啊。”

“多谢大家关心,我心里有数的。”

最后这个声音是谢子俊的。

这些人说的话并不多,却足够让江微微拼凑出一个大概的事情脉络。

她看向身边的魏尘,只见他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很显然,那些人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江微微低声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魏尘咬紧牙关不说话。

但是从他那红通通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他心里藏着太多的委屈,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

江微微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等下就来。”

魏尘见状,心里有点不安:“你要干什么?”

江微微笑着说道:“弟弟受了不白之冤,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为弟弟出头。”

魏尘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绝不是那种会因为嫉妒而失去理智的人,反倒是谢子俊,他之前就有过前科,比起一个有前科的惯犯,我肯定是更相信自己的亲弟弟。”

魏尘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姐!”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只有姐姐相信他。

江微微看着他这幅样子,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用绢帕擦掉他眼角的泪珠,温声安慰道:“你的姐姐我啊,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害怕,你要记住,你还有我。”

魏尘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委屈,在此时全部融化了姐姐的温柔之中。

他含着眼泪使劲点头:“嗯,我记住了!”

江微微捏了下他的脸蛋:“真乖。”

阿桃和魏尘一起走了。

江微微敲响了隔壁雅间的门。

很快门被拉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书生,他上下打量江微微,问道:“你哪位?”

江微微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找谢子俊,我是他的旧识,刚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知道他在这里,特意来跟他打声招呼,劳烦你帮我把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