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怪异的信奉着光明神的亡灵,亨利一直是一个矛盾的构成体,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罪恶,成为亡灵后记忆的丢失没有让他的内心得到安宁,反而更让他重视生活在愧疚与忐忑中。
“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是因为有了内心一块偏执的土壤让它得以成长。”
贝琪思考片刻后轻声道,“很多时候不是仇恨放不下,而是我们放不下自己的偏执,执着的认为着某些事情是‘一定’的。”
“比如,我执着的认为,一位贵族,一定是以保卫自己的人民让他们获得幸福安康为己任的?”
亨利双眼有些迷茫——因为贝琪的话语让他长久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动摇,这种持续了几百年的观念可不会因为一句话而直接瓦解,反倒会激起他内心本能的反弹。
“所谓的偏执,并不是推翻自己的认知,亡灵一定是邪恶的么?”
贝琪轻轻伸手,手中出现了一道黯淡的光芒,和圣光系的魔法有着非常大的反差,上面传来的气息透着一股子难以想象的毁灭气息,单纯的毁灭。
“又或者,天使一定会用圣光系魔法?”
贝琪抬了抬手,掌心有一团紫色的火焰,随即倏然消失,“仇恨得以放下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内心对它完全漠视,而是当你走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之后,会明白那昔日的仇恨往往是毒药一样的存在,它或许不会有着很致命的毒性,但却会让你终日生活在痛苦中。”
“我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牧首大人,可是我似乎无法摒除内心的这段仇恨了。”
“如果不从根部将这块毒瘤拔掉,它永远会滋生新的枝芽,《启示录》中给予你的内容可以让你的内心平静,却不能让它安宁下来,因为我们背负着罪恶,这便是它的苦果。”
“没有办法么?”
亨利的双眼有些黯淡,手指有些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他的身上有着缠绕的绷带,这是为了让他的身材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类,没有呼吸的亨利却从来不会像一位普通亡灵那样毫无生气,相反的,他的身上总有着一股积极的活力。
可是如今这种活力却显得有些苍白了。
“作为牧首,我的任务是指点迷途的羔羊走上他们应走的道路,”贝琪伸手画了一个十字,这是光明教廷内最简单的祈祷动作,与此同时,那光辉权杖轻轻的闪烁了一下,“我为你指出方向,却不能亲自替你走上那条道路,强者,终究是要靠这自己的内心才能强大起来的。”
这句话和《启示录》带给信徒们的观念有着很大的不同,让亨利微微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启示录》告诉信徒们的是——“你的力量来自于主的荣光,需侍奉终身。”
而身为光明神的仆人的天使,却告诉亨利他的强大,并不需要借助光明神,而是自己。
听起来简直是有悖教义,但是亨利略微思索过后,却是轻轻低下了头,深深弯腰行礼后便离开了这辆马车。
贝琪身后的光翼重新舒展开来,光辉权杖的光芒同时照亮了马车内部。
“神只的话,一定都是对的么?”
贝琪凝望着手中的权杖,“天使,一定是神的仆人么?”
“征服世界这个目标,似乎太无趣了呢。”
埃克里斯顿轻声感叹,摸样完全不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公爵,更像是一位沉积了无数年知识的学者,在轻轻叹息着前人失败的原因。
帝国的南部此刻正值炎热酷暑的时节,不过这里却是看不到往日农场中干活的农民——因为这些工作已经在效率高超的亡灵手下做完了。
普通的民众们得到了一条通告——新任的领主为每位农户家里下派了三位亡灵,他们不用吃不用和不用睡觉,唯一的作用就是承担类似干农活这类的体力劳动,可谓一种异常“节能环保”的佣人。
并且完全不收取薪水。
天生的奴隶?或许吧。
当事情忙完之后,这些骷髅便会静静的站在某个角落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样——这边是亡灵位面最低级的骷髅,他们近乎没有思想,形同机器人,本来在那个残酷的位面应当称得上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炮灰,却是在这里成为了家家户户欢迎的“好帮手”。
一个环境的转换,废柴便抢手了——而与此带动的是,整个领地居民范围的扩大。
经济因为这些只事生产不事消耗的骷髅门加入而稳步提升,同时高等级而具有智慧的骷髅也在缓慢的融入普通生活之中,他们采取了类似亨利的方式,将自己打扮的与人类相似的形象,这样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已经不会招来更多好奇的目光了。
甚至于,人们已经习惯于身旁有着这样一些“外邦人”了。
没有人过多的在乎他们的存在,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也在无声无息的几次活动中渐渐弱了下去——埃克里斯顿这位古怪的亡灵似乎对于毁灭的兴趣远远小于享受这种建设和融入改造所带来的乐趣。
但是他真的仅仅是闲的没事干在这里做试验么?没有人知道。
此刻的埃克里斯顿坐在伯爵府的大厅内,望着眼前的巨大沙盘饶有兴致的思考着——不得不称赞这位大魔导师的魔法水平,眼前的沙盘从细节上看一切都仿佛是从空中俯瞰一般精确而逼真,淡淡飘过的云彩都能看到,上面脑阔了整个罗斯洛立安大陆的全貌——甚至于那无尽之海外围的各种岛屿都没有落下。
“位面入侵还真是个经常发生的事情呢,不过带来的似乎除了灾难就没有别的了?”
一个疑问句,埃克里斯顿随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本书籍,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很多资料,书的封面是兽皮制成的,痕迹古旧,年代久远。
“把这条信息传给那位王都的女孩子吧。”
埃克里斯顿随手一抬,一张羊皮纸便出现在了掌心,上面伴随着他的微微思考而出现了一行行字迹,片刻之后一封信件便如此写就,从门口走进一位穿着袍子的法师,低头恭恭敬敬的接过,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对方同样是一位亡灵,不过宽大的兜帽遮掩了面容,让人看不出这位法师的真正形象,没有人能想象仅仅是一位榜埃克里斯顿送信的法师,实力已经达到九阶。
“越来越有趣了呢。”
轻轻的摸了摸下巴,埃克里斯顿的目光转向了大陆的那个不太安宁的角落——维纶。
许多走出军营的时候,身体重新归隐于无形。
即使他们知道几位君主已经明白了他的到来,但是他仍旧没有继续挑战他们的耐心,萨卡拉门托和他的谈话算得上愉快——当然,所谓的愉快没有带来任何多余的什么成果,不过是一个君主对于他的几点建议罢了。
萨卡拉门托自然不会直接指点许多如何打败自己和联军——这种事情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君主都不会干,除非他是脑袋被索兰美亚的大门给挤了…当然,索兰美亚没有大门,不过这次谈话却又带给许多不少讯息,可以这么说,原本可能导致直接来一场顶阶强者混战的探查因为萨卡拉门托的这个台阶而完全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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