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谈话
埃克里斯顿不动声色的回道，他的声音通过精神力表现出来，显得异常沧桑。
“生存？”萨维尔灰白色的眼瞳闪烁了一下，“生存这两个字太过沉重了，太多的人只有在知道自己即将失去某样东西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生存……这两个字对于我这个老骨头棒子来说还真是有些讽刺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冲着面前的土地一挥——一个全副武装的骷髅士兵倏然从虚空中冒了出来，这个骷髅兵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身上穿着损毁的比较严重皮甲，一柄刃口崩开无数印记的弯刀在手中握着，他茫然的看向了四周，似乎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来到了这片陌生的林地。
“和他一样，我醒来的时候也是茫然一片，生存？没有概念，什么是活着？什么是死了？对于我来说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埃克里斯顿看着萨维尔好似自言自语般说着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魔晶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饶有兴致的坐正了身体。
萨维尔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骷髅士兵——后者看了看萨维尔和埃克里斯顿，随即却是猛然挥起了手中的弯刀砍向了离他最近的萨维尔！
“哐！”
弯刀在距离萨维尔脖颈十多厘米处猛然顿住了——看上去他击中了什么坚固的东西，但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显现出来。
萨维尔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弯刀在自己的脸旁停住，叹息着说道：“我试图反抗，却发现无能为力——我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毁灭，要么服从。”
那骷髅士兵似乎不信邪似的连连挥刀，但是弯刀的攻击却是对这位空间魔导师完全无效。
萨维尔微微抬了抬手掌，也没见有什么光芒出现，那骷髅士兵的左胯部猛然向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嘭”的向后倒飞而出，翻滚了好几圈以后落在了地上！
他茫然的站起身，但是还未等拿起弯刀，又是一股大力击中了他的肩膀，瘦弱的身子立刻崩飞了出去，如此反复，他在每一次想站起来时都被萨维尔漫不经心的一指后便重新摔倒在地上——到了第九次时，这位骷髅士兵不再试图站起身了，却是低低的弯下了头，对着萨维尔躬下了腰。
他的意思很明显——服从、屈服。
“我服从了，我屈服了，所以我走到了今天，然后呢？也许依旧会走下去。”
“死亡的意义是什么……”埃克里斯顿的声音回荡在萨维尔的耳中，“在亡灵位面，死亡只是一个甜蜜的开始而已。”
“但是我却不会理解这些，我所理解的，只有服从，”萨维尔叹了口气，手掌一抬，那骷髅士兵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倏然消失在了空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当一样东西被你坚信了千百年后，似乎很难做出什么改变了。”
“时间……是威力最大的禁咒。”
埃克里斯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萨维尔叹了口气，挥手释放了一道“监察之镜”，开始例行的将克林姆森林中的亡灵数量和实力构成进行统计。
以往的亡灵永远只会听从召唤者的命令，让他走，便会走——但是如今游荡在克林姆森林的亡灵们却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监察之镜”和萨维尔在森林中布下的结界相联通，在这硕大的森林内部区域有着非常强大的监视作用。
这个法术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平行漂浮在空中的镜子，只不过镜子中的景色却是在不断地变化着，这其中出现的景象如果让许多看到，一定会吃惊至极！
此刻在许多的营地中，萨莉雅正在和瓦萨琪夫人挨着篝火聊着天，两位蛇美人似乎把这趟行程当成了休闲的旅游，对于压抑的森林和漆黑而透着危险气息的四周毫不在意——夫人学识渊博，讲述着一些有意思的小故事，引得营地内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许多坐在两人对面，一边听着夫人的话语一边在思考着这片森林内的秘密。
雅典娜在结界的边缘处溜达着，时不时的抬起头瞟一瞟许多那边，不知道是在看谁。
尤纳等人尽职的开始了值夜，他们的体力没有丝毫问题，在吃过了可口的饭菜后，这些战士全身武装的开始了轮值——他们分散在了营地外围，对整个营地四周做到了无死角的观察。
“发什么呆呢？”
夫人伸出手掌在火堆旁晃了一下，原本看似即将熄灭的篝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夜晚的森林此时还不暖和，萨莉雅伸出小手取着暖，脸上一副舒服至极的表情，小身子倚靠在夫人身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打着盹。
“没什么，”许多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感应到了森林中的亡灵。”
“都是些小杂鱼，他们不会发现这里的。”
夫人把小姑娘的碎发陇顺了一些，盯着篝火顿了半晌，随即突然道：“怪不怪我？”
“恩？”
许多愣了愣，没明白。
“我是说……你怪不怪我这么强硬的逼着你去为我的族人争取一个合法身份？”夫人也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的问道。
许多听后却是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怪夫人呢？”
“你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身为领主，为那些巨魔部族的事情已经承受了很多，而整个领地目前尚没有稳定下来，我又在这个时候给你横添了一个麻烦事，说实话，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夫人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小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小脑袋趴在了夫人的腿上，为了怕皮甲裙硌到她，夫人在腿上盖了一层柔软的毛毯，萨莉雅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而夫人却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碎发，等待着许多的回答。
“都是我应该做的，身为领主，将美杜莎一族的身份确认下来是我职责所在，况且这些事情已经渐渐走上正轨了，不会麻烦太多的，夫人总是想得很周到，我总会感觉自己在您面前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许多盘腿坐着，有些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袖剑的扣带，“您帮过我的太多了，其实有时候我会在想，为什么当初我会就那么相信了夫人的话，和您一起去了地下城呢？”
“说的我像个老女人似的，”夫人抬手弹了一下手指，许多感觉一股微风吹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柔和的紧——“不过说起来我也是年纪大了，你还小呢，被我这个老女人两句话一忽悠就上当咯！”
许多知道夫人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也是会心的笑笑，摸了摸鼻子，把话题拉了回来：“最近的亡灵群体距离这里只有四百米，天黑以后他们的数量实在是惊人的很啊！”
“那是军队需要担心的问题，怎么，你怕领地有危险？”
“有一些，虽然战争总会死人，但是我却真心不希望士兵们白白牺牲在战场上，如果又避免他们伤亡的方式，我肯定会去争取。”
“倒是有些不一样呢，”夫人叹了口气，“那些将领或者元帅，哪一个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如果换个说法，你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呢，打仗总归是要以付出大量生命为代价的。”
“恩，夫人说的是。”许多很明白夫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她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却正是说明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陌生疏离的感觉了。
“不过你能拿出那种设计图，想必你的经历也不简单呢，”夫人突然语气一变，“你到底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会在卡罗城拥有精灵籍呢？”
看起来这个问题夫人在心中埋藏了许久，知道今天才顺势找到机会说了出来。
瓦萨琪夫人把握谈话的时机非常准确，在这个时候询问问题，许多基本上是会如实回答的——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个秘密对于许多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他无法说明白。
“这也许是一个听起来很荒谬的故事，甚至于连我自己都不会去相信。”
许多低了低头，场面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