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傍晚,王天培将军的五个师终于如愿打下枣庄,程国瑞等人率领的大军向北急退三十五公里,到达藤县才站住脚。
安毅独立师再一次奉命移师台儿庄,与郯城方向友军相互呼应的同时,随时准备策应枣庄的王天培第十军和攻向县的贺耀祖四十军。按照安毅和他的弟兄们理解,白崇禧将军把独立师当成了狗皮膏药,哪里需要就往哪儿贴。
全师回到台儿庄安顿下来,通信连架起电台,随即便接到冯玉祥将军向全国发布的占领河南新乡的捷报,这一喜讯对整个北伐形势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冯玉祥实力雄厚的西北军这回终于动真格的了,张作霖的奉军将会面对来自阎锡山部和冯玉祥部数十万大军的沉重压力,再也无法抽调出更多的部队支持张宗昌和孙传芳,甚至有将开到济南一线的三个军撤回直隶的可能。
安毅和弟兄们接到捷报后高兴万分,他们不知道冯玉祥将军昨天已经收到蒋总司令的两百万巨款,这才有了今天这打破均衡的转机。
在这一捷报的鼓舞下,白崇禧指挥的第二、第三路军和何应钦指挥的第一路军再次掉头北上,向敌人发起猛烈进攻,三日之内几乎将放弃的失地收回大半,打得毫无思想准备的张宗昌和孙传芳部叫苦不迭,疲于招架。
然而,革命军在鲁南一线高奏凯歌之时,冯玉祥部攻克新乡随即停滞不前,每日都向武汉方面和南京方面致电,呼吁武汉军队停止东征南京,尽快掉头北上,并顺带向蒋总司令讨要军火和药品;李宗仁将军一面排兵布阵准备战斗,一面高调附和冯玉祥的频繁通电,大声呼吁切勿同室操戈,亲者痛仇者快,暗中却频频派出心腹前往武汉和九江;阎锡山部在正太路一线集结,给予奉军沉重压力,迫使张作霖不得不再次开启谈判,准备让步。
战场枪炮隆隆、政坛风云密布之时,日军第三批军队再次从国内开到青岛,准备增兵济南,全面干预中国事务。
欧美列强见势不妙,深恐自己的华北利益被日本挤占,也都纷纷从菲律宾、马来西亚群岛、星洲甚至印度快速调集军队赶赴中国华北,仅美国就向天津紧急增兵三千余人,战舰和潜艇多达十二艘。
对于日寇的野蛮和列强对中国主权民族尊严的肆意践踏,南京国民政府除了抗议还是抗议,虚弱的实力和千疮百孔、四分五裂的国度,只能发出近似于病入膏肓者临终前的痛苦呻吟,武汉政府就更绝了,连一个抗议也没有,汪精卫忙着分共,左派忙于寻找自己生存地空间,哪里顾得上远离自己数千里的沿海国土。
七月十五日是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汪精卫、唐生智把持的武汉政府召开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通过了取缔**案,并向外界公布四点措施:
(一)在一个月内召开第四次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会议;(二)制裁反对本党主义政策之言论行动;(三)派员赴苏俄讨论切实联合办法;(四)保护农工及**员个人身体自由。紧接着。唐生智麾下第三十五军何键部在汉口举行盛大**示威。占据了汉口、汉阳各工会。搜捕吴玉章等左派首脑。武汉政府从此走向公开分裂。
武汉政府旗下地程潜第六军、张发奎麾下地第四军、第十一军和新编地贺龙二十军分三路继续向湖口、九江、南昌集中。准备分路攻打安徽浙江。李宗仁指挥地南京旗下第二十七军王普等部开往安庆。第二十六军周凤岐、第三十一军郑绍虔部进向浙西。与武汉方面地军队针锋相对。宁汉大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太原地阎锡山看到张作霖毫无谈判诚意。却在暗中调兵遣将。立刻命令麾下地徐永昌部向奉军发起进攻。并一举占领石家庄。大军从北到南三路出击直隶。大有进逼平津之势。
得到日本人鼎力支持地张作霖哪甘示弱?一面暗中派人安抚冯玉祥。一面集结大军。准备与阎锡山展开决战。
同样在七月十五日。张作霖以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地大元帅名义。任命孙传芳、张宗昌、张学良、韩麟春、张作相、吴俊升、褚玉璞为第一、二、三、四、五、六、七方面军军团长。即日起率领各军团西征南下。与革命军展开决战。
蒋总司令眼看大势失控。连忙召集军事委员。紧急商议军事、外交方面地对策。然而南京政府旗下各诸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为了各自地利益。根本就不管什么天下大势和革命信仰。危机来临之时。哪里还与你讲什么信念理想。天下大势由此而发生了巨大改变。
安毅独立师进驻台儿庄后地第四天,刚刚占领藤县的王天培第十军在敌军三个军的猛烈攻击下,连半天时间也抵挡不了,溃败中没有合理的布局和相互的策应,逃到韩庄才堪堪站稳脚跟,右翼的贺耀祖将军的第四十军主力受其连累,在褚玉璞大军的猛烈打击下,不得不退回台儿庄。
好在安毅独立师接应及时,前一段驻扎期间修建地阻击阵地宽阔坚固,占尽便宜,两部同心协力,打退了三倍于己的敌人
攻,稳稳地守住了台儿庄运河以南地区。
白崇禧和何应钦两人配合颇为默契,再一次命令东线后撤各师围攻临,一下子就将敌军主力吸引在临一线,西面的敌军对白崇禧和安毅神出鬼没的用兵深为忌惮,担心孤军深入造成被动,立刻停止进攻,王天培第十军、贺耀祖四十军这才缓过一口气。
前线战事刚刚稍有稳定,后方风云突变,尘嚣四起,汪精卫和唐生智一改原先坚持的“**讨宁”口号,高呼“**倒蒋”,仅仅两字之差本质便截然不同,变成了打倒蒋介石而不是要推翻整个南京政府,口号一喊出,整个宁汉政坛随之发生了美妙变化:
盘踞上海具有深刻背景地国民党右派“西山会议派”立即停止了对唐生智和汪精卫的指责抨击,李宗仁将军率领十二万大军原地踏步,不再对开至九江、湖口一带地武汉政府军队展开针锋相对的军事行动。
蒋总司令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中却无比惊骇,终于知道自己遭到了汪精卫、李宗仁和西山会议派地联合暗算,于是紧急召集在上海、杭州和南京的智囊心腹,召开秘密会议,寻求破局之策,鲁南前线十余万大军突然间沦落到边沿位置。
轰轰烈烈地北伐从此开始走向溃败,革命阵营四分五裂,变成了相互攻击相互联合、时敌时友勾心斗角的混乱局面,欧美列强和野心勃勃的日本帝国主义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不约而同停止相互间的利益争斗,聚集京津两地,静观风云变幻,尔虞我诈相互谋算之余,时刻准备摄取最大利益。
看准机会地张宗昌和孙传芳终于出手,由老将褚玉璞率领徐源泉、许~等两个军又一个师率先发难,突然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开向驻防韩庄的王天培第十军,同时增兵台儿庄一线。
老谋深算的褚玉璞在继续对四十军保持压力地同时,命令徐源泉军西进攻击第十军露出的右肋,急电兵临韩庄的程国瑞、王栋两军对王天培第十军发起全面攻击。
一败再败的王天培以及第十军将帅犹如惊弓之鸟,早在获得安毅和贺耀祖预警之前,就已逃到数日前与安毅独立师并肩作战取得柳泉大捷的柳泉以北战线,借鉴安毅当初的布置,将剩下的四个师布置在坚固的阻击工事上,一面向总指挥白崇禧告急,一面组织麾下官兵严防死守。
二十三日傍晚,与贺耀祖第四十军共守卫运河南岸,与褚玉璞大军相互对峙地安毅独立师突然接到白崇禧的命令,要求独立师于次日上午再次开赴柳泉,与第十军一起死守徐州北面最后一道屏障柳泉;命令贺耀祖第四十军撤至车福山一线,扼守身后的陇海路东段。
安毅与贺耀祖紧急商议,并立即致电顾祝同和邓振两师询问,终于知道何应钦长官的第一路军已经离开鲁南,撤回到陇海路东段,第一、第三师等围攻临的四个师于昨日夜晚奉命撤退,正在向宿迁方向疾行。
安毅与贺耀祖面面相觑,身边的十几个将领也都意识到白崇禧要集中兵力保住徐州、宿迁的战略意图。
安毅长叹一声,话语中无比苦涩:“看来白总指挥要把我们第二路军调到第三路军原先的战场,填补其间地空白,只要我们几个师一离开,身后从北到南的郯城、新、县和宿迁很快就会陷落,如果张宗昌、孙传芳够狠的话,只需让褚玉璞这个老将率领两个军击破县直插宿迁,就能将我大军整条战线一分为二,到时候孙传芳大军保持对何长官第一路军实施压迫,再派褚玉璞所部大军从东向西猛攻徐州,我们不败都难了!”
贺耀祖搓搓发涩的眼睛,深为无奈:“你们独立师一走,我这边压力大增,看样子我必须坚守两天以上,等第三师、第一师和四十四军从临方向撤回来才能动一动,要是我估计不错的话,恐怕我地四十军又要退守县了。”
众将情绪低落,沉默不语,还是副军长谷正伦乐观,他认为只要四十军撤回县,很可能再次与徐州东线的独立师东西相邻,互成犄角之势,提议两军商讨一下接下来地相互策应问题。
这一建议立即得到双方将领的认同,匆匆用过简单地晚饭,十余名将领再次集中在贺耀祖的军部,紧张协商,制定预案。
深夜十一点二十分,贺耀祖和安毅等人正在对最后地方案进行检查,突然接到白崇禧的急电:
王天培第十军在直鲁联军程国瑞、徐源泉和许~三路大军夹击下损失惨重,退守徐州防守,望独立师立即退守县、四十军退守新!
“操他妈的,我独立师辛苦多日铸就的坚固防线,这才支撑多久?也不知道第十军是怎么打仗的?唉,这下徐州完了……”
安毅说完仰天长叹,贺耀祖一拳擂在桌面上,对王天培不堪一击的第十军破口大骂,众将领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安毅频频叹息,看着贺耀祖暴跳如雷,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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