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对岸用白磷弹玩烧烤玩得兴高采烈,这边也挺热闹。
第28团主力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稍稍喘一口气,每人撸了两碗方便面之后,立马便生龙活虎,嗷嗷叫着要投入进攻。本来钟玮并没有跟日军夜战的打算————装备占尽优势,打个毛的夜战,夜间混战起来乱成一团,炮火很容易误伤自己人的。但是入夜之间对岸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和震天响的杀声让他心痒难耐,经过一番掂量,他还是决定,与骑兵团一起,向独立混成第18旅团发动全线反击。
正因为兵力不够,所以才要反击,将主动权给抢过来!
运河对岸打响之后,第28团也随即发难。率先发言的自然是师直属火箭炮营,十八门107毫米火箭炮朝着日军纵深处放声狂啸,发射阵地转瞬之间就被白烟所笼罩,数以百计的炮弹拖着笔直的尾焰在夜空中拉出道道亮丽的弧线扑向日军,随后就是连绵的大爆炸和冲腾而起的烈焰流火,还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这种声光效果再加上那铺天盖地的爆炸,着实让人胆寒,猝不及防之下,独立混成第18旅团遭遇了极其惨重的伤亡,二十多辆汽车被卷入火海中,一个大队有两百多名士兵消失在冲天而起的烈焰之内,整个大队都丧失战斗力了。火箭炮大轰炸之后,第28团以那支小小的装甲部队为尖刀,向独立混成第18旅团杀去。骑兵团全线反击,独立混成第18旅团见对方就两个团的兵力居然敢向自己发动全面进攻,顿时就觉得自己被蔑视了,暴怒之下跟第28团和骑兵团战开对攻,大家大炮对轰,机枪对扫,战作一团,战斗直趋白热化!这下好了,运河两岸都是炮火纷飞,腥风血雨,被围困的和前来增援的都遭到猛烈进攻,谁也别笑谁。
天空也热闹非凡。被新四军用防空导弹打得惨兮兮,又被日军操遍了十八代祖宗的日军航空兵在第13军司令部的咆哮中终于凑出了一队轰炸机,由数量不多的零式战机护送着前来轰炸。这些该死的轰炸机给中国军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为他们没有防空雷达,白天还能靠了望提前发现敌机,发出预警,但是现在是深夜,哪怕是有月光,想要发现日军飞机也不容易,成堆炸弹丢下来,运河两岸的部队都伤亡不小。但日军也没讨到好处,还记得吗?日军航空兵已经没有多少老飞行员了,优秀的飞行员大多被抽调到太平洋战场去跟美军作战,留在中国大陆的老鸟并不多,而这些老鸟大部份都被调到豫湘桂战场了……最最重要的是,这几个月来第13军隶属的航空兵在苏北地区的损失是非常吓人的,老飞行员基本上都死光了,只剩下一帮菜鸟。这帮菜鸟夜间轰炸经验少得可怜,一轮轰炸下来,扔到自己人头上的炸弹居然比扔到新四军中间的还多,招来一片愤怒的咒骂。就连藤田章的旅团部附近都挨了一枚炸弹,幸亏没炸,否则旅团长阁下就可以提前到靖国神社去享福,用不着再为如何击退中国军队的进攻而伤脑筋了。
看着这枚险些干掉了整个旅团部的炸弹,藤田章无语凝噎,一股随于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撞击着他的心脏。曾经无比强大的帝国航空兵也变成这个鬼样了,他的旅团更是充斥着新兵蛋子,而对手却越来越强大,这场战争还有赢的希望吗?
从地面呼啸而出射向夜空的火龙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菜鸟飞行员驱离了战场,接连三架轰炸机被打爆的惨状差点没把菜鸟们给吓死,赶紧撤离,再不撤他们的菊花就要被前卫-1捅爆了!但他们的霉运还没有结束,一队p-51又杀了过来。白天一轮大轰炸炸死炸伤数百日军,让中美联合空军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也让因为数月来连吃败仗被搞得灰头土脸的重庆政府在舆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风光了一把,尝到甜头后,中美联合航空队不顾燃料和弹药短缺,一番拼拼凑凑后又凑齐了一批弹药,再度升空飞到苏北抢人头。他们倒不敢发动轰炸,一来炸弹真的不多了,不能浪费,二来两军犬牙交错,大肆轰炸很容易将新四军一起炸掉,本来双方积怨就够深了,再来一出的话搞不好那帮红脑壳要爆炸了,那反倒不妙。所以这些野马的目标是那些在无边夜色中显得格外笨拙的日军轰炸机,它们猛扑过去,m2航空机枪枪口如同魔鬼眨眼一舰光焰跳跃不定,12.7毫米口径机枪子弹汇成一片片火幕暴卷过去,将那些可怜的轰炸机给打得浑身冒火,一架接一架往地面裁。零式战机扑过来试图阻止野马大开杀戒,但是很遗憾,他们的技术实在太生疏了,零式战机的性能又差了p-51一大截,上来多少就有多少挨揍。
唯一不同的是,零式战机比轰炸机脆多了,m2航空机枪不用穿甲弹都能将它们打成筛子。在p-51的围殴之下,这些零式战机并没能支撑多久,纷纷被打成了漫天烟火。
藤田章用电台里跟掘井二郎联系:“赶紧抛弃辎重过河!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而此时,福余集的浮桥修复工程进展极其缓慢,负责修复浮桥的工兵被炮弹炸得死伤惨重,渡口更是血流成河。越来越多的中国军队从四面八方向福余集合围过来,甚至已经渡过运河加入到攻击独立混成第18旅团的行列中去,如此险恶的形势,着实让掘井二郎胆寒。看着那似乎永远都无法修好的浮桥,看着渡口密密麻麻的尸体和伤兵,他狠了狠心,叫:“抛弃重型装备,破坏辎重,泅渡过河!”
几个联队长吼了起来:“抛弃重型装备和辎重?那过河之后我们拿什么来抵挡支那军的攻势!?用步枪吗?”
掘井二郎咆哮:“不抛弃这些东西我们连用步枪抵挡支那军攻势的资格都没有!为了保住这些东西我们已经浪费了好几天时间,多死伤了两三千人,够了!扔掉这些累赘!只要人还在,我们的师团就在!”
桥梁被新四军的坦克营全部摧毁了,在骑兵团的阻击和第12军炮兵轰击之下,修复浮桥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为了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掘井师团在从宁安县到宋家集这条漫长的战线上抵挡着第12军的猛烈攻势,死伤惨重————没有桥,他们的汽车大炮是过不了河的!现在看来,想要保住这些重型装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趁对岸的第10军还没有彻底把包围圈缺口封死,轻装渡河才有一线生机。几个联队长对此是激烈反对的,一下子扔掉这么多汽车、大炮,他们的前途也算完蛋了,但普通士兵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炸毁大炮,毁掉带不走的弹药,几个渡口都弄得火光熊熊。工兵放弃了修复浮桥的努力,游到对岸去牵起几道缆绳,在隆隆炮声中,掘井师团大批士兵涉着冰冷的河水,抓着缆绳,跌跌撞撞的往对岸走去。而对岸,独立混成第18旅团正拼命抵挡着新四军包括骑兵、炮兵、装甲兵和步兵在内的两个团的猛烈冲击,不让他们接近福余集————这是掘井师团唯一的生路了。
中国军队的炮火变得空前的猛烈,炮弹打进河里,整个河段火光四起,水柱成排冲起又落下,泡沫和淤泥溅到半空中。日军在河面上无遮无掩,只能拿脑门硬扛以爆速飞过来的弹片和钢箭,每一批炮弹落入河中,都要制造出一大片破破的浮尸,河水为之尽赤。而重藤联队挤出最后一点精血维持着一道脆弱的防线,他们的对手从三个营变成了三个团,猛烈的火力打得他们死伤累累,整道防线摇摇欲坠。重藤联队咬牙死撑,连通信中队都捡起步枪顶上去了,宁死不退。他们也无路可退,后面就是运河了,一旦他们后退,1937年南京草鞋峡的惨剧将会在他们身上发生,相信中国士兵面对密密麻麻的在河水中攒动的铁西瓜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几挺机枪就能叫河里的日军士兵死清光!
第1步兵师三个步兵团连预备队都不留了,分成几个波次像洪水一样冲击着重藤联队的防线,重藤联队用重机枪、迫击炮和掷弹筒拼死反击让他们死伤不少,而他们的火箭筒和机关炮则将一幢幢房舍生生打塌,将一段段战壕打得跟肉联厂似的。最招人恨的喷火兵成了日军最为胆寒的杀手,黑红色火龙将坚守战壕、房屋、胸垒的日军通通都喷成焦黑的骷髅,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他们将重藤联队的防线给打得重重的凹陷了下去,只要再增加一个团,不,哪怕再增加一个营的生力军就能打穿这道防线,冲到运河边了!
然而就在这时,最新命令来了:“停止进攻,肃清残敌,准备与敌军脱离接触!”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叶非亲自骑摩托车跑到前线指挥部,愤怒让他有些丧失理智了,挥舞着那份电报叫:“为什么要停止进攻?我们马上就能突破鬼子的最后防线了啊!我们马上就能咬住掘井师团主力了啊!”
粟峪冷然说:“据重庆方面的同志发来的情报,苏联驻重庆的武官加里宁上校已经乘坐一架飞机抵达浙江,马上就要抵达苏北了。”
叶非窒了一下:“那又怎么样?”
粟峪说:“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不能将所有实力都暴露出来,你明白吗?至少现在不行!停止进攻,肃清残敌然后撤退,至于掘井师团……先把他们的脑袋寄放在他们的颈上,明年我们再去拿!”
叶非窒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敬了个军礼,回去指挥部队停止进攻,肃清残敌。
运河两岸的部队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攻势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