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板毕竟是闯过江湖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身家,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懂了。
人人都痛恨送礼受赌,这确实是腐败之道,可是撇开这点,送礼之事从古到今都是门高深‘学问’,并不是有钱就能把钱送出去的。
就像今天晚上,如果俞老板处理不妥当,就算帮林大人付了饭费银子,还会落下吃力不讨好之嫌。幸好,俞老板有这个阅历,钱送的很自然,又成全了对方的脸面。
七月天,暑气依旧,白天带来的燥热并没褪去,客人们沿窗而坐,都把包间门开着,风穿堂而过,凉爽之极,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
钱已经付出去,俞老板和沈初夏坐在窗口吃饭聊天,坐等林大人过来致谢。
还没等到林大人,却遇见了意外之人。
沈初夏第一个反应是还有六品以上官员来禧福楼吃饭禧福楼勉强挤进京城中等酒楼行列,请客吃饭还算有面子,这也是它为何会成为六品以下官员打卡盛地的原因。
第二反应,大魏朝第一掌权人——摄政王,不仅有自己的大酒楼,就算外出吃饭也只会到元丰这样的第一名楼。
他怎会来这里跟上次一样办案抓人感觉很久没见,又好像就在昨天早上,她送蒸饼鸡蛋被某个老男人调戏过。
很纠结要不要去打招呼,却容不得她犹豫,毕竟便宜爹沈锦霖的小命还撰在人家手中。
沈初夏不得不出包间行礼:“民女沈初夏见过殿下。”
季翀负手,立于长长的走廊之中,矜贵清冷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让人不知不觉折服在他的盛世凛然之中。
包间内的客人纷纷出来,都跪在走廊两侧,禁若寒蝉。
她要跪么
目光与他相遇,倍感疑或。
他却只淡淡扫了她眼,转身而行。
在她包间门口停下,现在又若无其事离开,什么意思这么多人,沈初夏并不想跟某个老男人攀关系,站着没动。
枳实感觉主人脚步顿了一下,他替主人转头望了眼沈小娘子。
沈小娘子朝他拱手行礼,就是没跟过来。他也只能不动声色离开,内心却道怪不得殿下生气,这么没眼力见连他都生气。
等等,殿下生沈小娘子气了枳实只觉后背发凉,沈小娘子是不是要倒霉了
随着摄政王离开,被压力笼罩的走廊瞬间变得轻松。
“摄政王殿下怎么会来这酒楼”
“是啊,这里连五品官员都不屑来,殿下怎么会来”
……
众人议论纷纷,随着他们各自进包间,走廊慢慢变得清静。
工部八品都事林大人走到俞老板面前,“这位就是俞老爷”
“正是在下,你是……”俞老板从沈小娘子与摄政王的熟恁中醒过神来。
“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滨字。”
“原来是林大人,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有幸见到,真是俞某人的福份。”
“在下好像并未……”
“林大人你忘了,五年前你被派往南方参与某楼修缮之事”
“哦,原来俞老爷是楚地之人。”
“正是,俞某人曾有幸看过林大人手绘的修缮手稿,叹为观止,简直是我大魏朝第一大匠人。”
五年前修缮楚地望江楼之事,手绘图确实是他主绘,可这功劳却被主事污了,几乎没人知道主绘人是他,这也是为何他没被三王涉及到的原因。
不管手绘图多么好,现在谁也不敢说自己与楚地之间有关联。
俞老板马上笑眯眯低声道,“我懂,我都懂,俞某人就是欣掌林大人的才干。”
被人欣赏总是件让人开心之事。
沈初夏正在琢磨老男人为何来这么破旧的酒楼,冷不防被人问道,“这是……”
“在下姓沈,名初夏。”
“沈小郎君,你认识摄政王”林大人疑或的问出声。
刚才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发现摄政王停在他们包间门口。
“也只是认识。”沈初夏拱手行礼,谦虚笑笑。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谦虚说什么,他们越会猜测,甚至脑补一出天马行空的神剧出来,林大人虽然只是个工科男,也不擅长脑补什么神剧,但是长居京城,又在六部,还是有些意识的。
不知觉的就对她身边的俞老爷相看有加。
“刚才多谢俞老爷,不知俞老爷家在哪里,林某回去就让家人把银子送到府上。”
“林大人,你太客气了。”俞老板说道,“一点小钱而以,就当我仰慕林大人请林大人吃饭了。”
“这怎么使得”
“那林大人下次就真请俞某人吃一顿。”
“好说……好说……”
俞老板与林滨终于搭上了。
沈初夏觉得最好的助攻好像不是她,而是某个老男人。要是被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不知为何,她想笑。
禧福楼顶层,酒店老掌柜一脸虔诚的站在主人面前,“殿下——”
“不要紧张,我只是随意过来看看。”
哎哟喂,主人,你随意看看,可没差点把他吓死。
“母妃最近怎么样”
“老王妃最近很好。”
禧福楼是季翀生母陪嫁铺子,十几年前给了季翀,算是季翀产业,不过,他确实很少来,不能怪老掌柜吓得要死,他家主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
“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殿下。”老掌柜哆哆索索出去。
既然遇上了,又停在她门口,沈初夏总得过去打个招呼,“俞老板、林大人,你们两个先聊,我有些事先行一步。”
俞林二人马上明白,‘中人’沈小郎君识时退了,让他们接触,二人同时点头,拱手相送。
季翀面前桌上摆了很多美味佳肴,食物香气在房间内回旋,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慵懒半倚在靠枕上,闭眼假寐。
门口有脚步声传过来,缓缓的,他睁开了眼。
睁眼刹那,与某小娘子目光不期而遇。
“民女见过殿下——”沈初夏嫣然一笑,抬脚跨进了包间。
身后,门吱一下合上。
吓得沈初夏下意识回头看门。
季翀看她如受惊的小猫,唇角、连凉薄眼尾都微微上扬。
她只是过来打招呼,又不是过来吃饭的,干嘛把门合上,搞得跟幽会似的,沈初夏腹诽归腹诽,面上笑容甜美。
走到桌前再次行礼,“殿下——”发现一桌子好菜。
“坐吧。”他淡淡的。
“殿下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