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林记忆忍不住地捂住了嘴巴，漂浮而下的尸体莫名消失融入到了河水中是原因之一，但同样让她觉得害怕的是那些尸体的模样。
明明漂浮在河水之上，那些尸体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水分一般，干枯得犹如死去的枯木，它们宛如与河水相抗违背，即便是身体融在水中，都压根没有一点水分会融进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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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毕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林佳艺和余启明便无法分辨出那些到底是不是熟悉之人的身体，或许还能少些害怕。
可紧接着，更为恐怖的想法就浮现在了林佳艺的脑海里。
不对，水面之上的情况可能并非是像她刚才想的那样不合理，反而就应该如此。
人死了，河水将他们体内的水分尽数汲取出来，然后，才汇聚成了这汹涌的河流。
顿时，林佳艺的心沉入谷底，她本能地朝余启明看去，之前余启明的动作会不会也引来这种“后遗症”？
不过在转头之时，她才发觉，余启明的目光早已经飘向了更远处。
他始终屏着声，就像是刚刚自己所说的那般，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河面上尸体的关注，可他的目光却已然越过了血色的河流，望向了山顶。
林佳艺不自觉地被余启明的动作所吸引，只是，黑夜之中，她并没有看出远处的树林到底有什么异常。
倒是这时，应是感觉到了林佳艺的目光，余启明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似乎并没有被恐惧所困扰，甚至还出言安慰：“别乱猜了，笔记的确是线索之一，但是没有出现明确的线索之前，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也不知道余启明怎么做到面对如此场景还能从容淡定的，但林佳艺却腹诽不已。
余启明还说她呢，他自己不从来都是想象力特丰富的那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余启明的话终究是将林佳艺心头的惶恐平复了不少，就算是水面漂浮着那么多的尸体，他们两个不也没有遇到危险不是么。
想到这，林佳艺便沉默了下去，继续跟着余启明向山上追寻。
正如所想的那般，到了如今的位置，那河流便已然出现了变化。越是向山上走，河水的支流便越多，待到了半山腰左右，就基本已经见不得还有多么宽阔的河岸了。
说来奇怪，一路上经过的支流众多，余启明却始终没有露出过思考过路线的模样，应是曾经上过这山，林佳艺便也没有想太多，不过倒是另一点始终让她想不明白。
最开始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的数量足足有几十具，而且越是靠近支流的上游，尸体的数量也就越多，可是走了许久之后，血腥味虽然越来越浓，她却再没见过水面上有尸体存在。
周围的林子里也没有出现打斗过的痕迹。
难道死人的地点是在更上方？她不禁怀疑道，毕竟余启明也说过，杨陵的仪式正是在山顶举行的。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余启明反而停下了。
不光如此，他甚至直接转身向远离河水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树林静悄悄的，可能是早就已经适应了连雨水都无法发出声响，林佳艺居然一紧渐渐适应了这种安静，这时才发觉天空中的雨竟然不知何时停下了。
心头蓦地升腾起一股不安的预感，脚步也跟着迟疑，可余启明却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咱们这是要去哪？”终于，林佳艺忍不住问道。
余启明却是连头都没有回：“雨停了，可是，这雨本来不应该停的。”
他莫名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是更引得林佳艺恐惧，她本能地想要停下来，可就在这一瞬间，二人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的场景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之中，林佳艺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在这一刻蓦然被黑暗所充斥，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余启明的手臂，却又是同时，一道猫叫声恍而刺进了脑海里。
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幻，漆黑中，那一抹殷红突然就亮了起来。
林佳艺满眼的不可置信，熟悉的感触涌上全身，她却只顾得看眼前的风景。
蔓延的殷红之色直接穿透了黑暗，顷刻间便已将漆黑驱逐得一干二净，而视线之中，原本茂密葱郁的树林竟已然被鲜红所包裹。
恐惧涌上心头，更令人害怕的是，这一时刻，灵魂中的本能竟被赫然全部勾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仿佛正身处于无尽的危险之中，周围的任何事物都令她恐惧地想要远离，然而，不管她如何寻找，她都根本找到任何危险的事物。
她想要逃离，然而，身躯却已然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是危险真的出现了？这片血红之中真的隐藏了什么东西？
林佳艺不知道，而更令她错愕的是，她明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眼前的场景却根本没有像是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血色充斥于视线的瞬间，余启明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眼前，可紧接着，红色迅速地褪去，周围的环境就这样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压力蓦然消失，林佳艺更是惊恐地喘着粗气，而事实证明，受到影响的并非只是她一人而已。
视线之中，余启明同样是一副劫后余生般的模样，他脸色煞白，但有一点他与林佳艺却是不同。
刚刚那血红之色蔓延之时，林佳艺根本无法做出一点动作，可此时她却发现，余启明的姿势变了。
只是，此时的余启明的将目光放在了怀中的黑猫身上。
想起刚刚的那一声猫叫，林佳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情况，它不就是你当初在院子里捡到的一只流浪猫么？”
恐惧所致，余启明良久才恢复过来，然而，对于林佳艺的问题，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强行舒了两口气，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当他再次举起目光之时，林佳艺竟是也同样没了再去追问的心思。
她赫然发现，这一前一后，周围的场景居然变了。
褪去的红色不光是在周围的林子上的，甚至连那恐怖的支流都已经消失，只留下一条干枯的河道。
而眼前的树林亦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枯木满地，当血红之色退去之后，原本葱郁的树林已然是一片衰败的模样，生机仿佛全部被断绝了，周围的树木倒的倒，枯的枯，密集的树丛如今在他们的周围只剩下了一片荒乱的空地。
有的树木被拦腰斩断，有的则是只留下了毫无新鲜之色的木桩，稍微好一些的也同样是已经快要枯死的模样。
“这......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林佳艺忍不住惊呼道。
余启明则是沉着脸色，良久，他终于吐出一句话来：“我来过这。”
听到这话，林佳艺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当然听余启明讲过自己的经历，一瞬间就更是提起了警惕。
只是，面对这样的林子，警惕真的还有必要？
而也是同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余启明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是笔记上记载的那片树林？当时许言来的也是这？”
可谁知，余启明这一次居然变了态度，他没有任何兴奋，甚至都不知为何脸上浮现出几许担忧：“我倒但愿当时他来的不是这里。”
听不懂余启明的话，林佳艺下意识地想要追问，却没想到，余启明这时忽然将一直抱着的黑猫放在了地上。
而他自己则是不断在周围搜寻起来，时而敲打一下已经栽倒的枯树，时而又在地面上刨几下，不知到底是在寻找些什么。
林佳艺看着愈发好奇，而同时，心头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惊恐之色溢于言表：“阿明，之前我们在河面上看到的那些尸体......”
声音终于将余启明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脸上浮现的却是疑惑：“你不是最开始就知道不能暴露名字么。”
简单的一句话已然能够说明其中的答案，可林佳艺已是满脸的惊恐：“可是...可是...暴露名字之后，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余启明依旧是苦笑：“这里的情况已经超出控制了，我们应该从王硕代替许言去执行了孤儿院的任务之后就想到这一点。”
说着，他将信笺从怀里掏出来敞开在林佳艺的面前，上面的“任务失败”四个大字足以说明问题。
林佳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这时，余启明则再次向周围寻觅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栽倒的枯木之上。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
脚步跟着加快，他在一棵棵栽倒的树干之间穿行，那份名单再次从怀里取出对比，可没过多久，他脸上的认真已然全然变成了惊惧。
“不对，这上面的名字，怎么都不是我们这次诡屋执行任务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