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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给女儿签到了证,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女儿总算有了进美国的通行证,怕的是李兵发现了,会跟她大闹。她又给静秋打电话,报告了这个好消息,也说了自己的担心。

静秋说:“你一定要稳住他,签证要过几天才拿到,而且即使有了旅游签证,也不等于一定能进美国。持旅游签证的人,能不能进关、在美国呆多久,都是海关人员决定的。”

她没想到旅游签证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只要有签证就肯定能进美国,她担心地问:“那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让你弟弟开车把你女儿送过海关,就说是到buffalo买东西去的,当天就回来,然后从美国坐飞机回你们b城。”

“从来没想到有了签证还会有麻烦。”

“我曾经有过失败的经历,我女儿跟我一起走,在海关的时候被挡住了,因为我持f签证,是长期呆在美国的,而我女儿是b签证,短期的。既然我女儿是跟我一起进关的,他们就认为我女儿去美国的目的不是短期旅游,所以不让她进。他们认为我应该给我女儿办f2签证。”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就担心李兵——”

静秋似乎也很担心,沉吟了片刻,说:“你现在偷偷把孩子带走也不行,因为你一家人都在那里,他如果真的觉得受了骗,或者觉得走投无路,可能会伤害你家人。还是跟他谈开了吧,在钱上大方一点,或者许几个愿,说不定能成。我也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说说,你的事你拿主意。”

她打完电话,就把咪咪签到证的事告诉了父母,她父母都很高兴,说这下咪咪可以跟妈妈在一起了。她把自己的担心给父母讲了一下,她爸爸说:“我跟你妈都是老骨头了,不怕他怎么样。他杀了我们,法律会惩罚他。你不要为我们担心,给咪咪买票,把她带去吧。”

她妈妈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怕他,但是海涛呢?他一家人也陪进去合算吗?”她妈妈一想到这些就难受,泪水直流,哽咽着说,“不知道我女儿为什么这么命苦,碰上这样一个人,过又不好好过,放又舍不得放。反正我也活够了,不如让我把他结果了吧。我去坐牢,抵命,让你们都能开心过几天。”

她跟着妈妈哭了一会,安慰说:“妈,您别把事情想得太可怕了,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既摆脱他,又不伤害任何人,事情只能一步一步解决,相信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就是心疼我的咪咪,有这么个爹,多受多少苦。动不动就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把这孩子的胆都吓破了——”

下午她弟弟弟媳也回来了,她把签证的事跟他们说了,商量怎么样才能把咪咪带到美国去,她说:“现在我就是担心你们,我有了咪咪的护照和签证,可以带着她偷偷溜掉,但他知道了,肯定要拿你们来报复。”

她弟弟说:“姐,你莫怕他,谅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难不成法律还怕了他了。”

她弟媳说:“不是谁怕他,而是不想跟这种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人硬拼,如果他把孩子弄一个走,你到哪里去找?就算找得到,孩子也受了罪了。”

她连忙说:“你们不要担心,我肯定要等到万无一失才会带咪咪去美国。”

李兵没车,上下班都是坐公汽和地铁,所以回来比较晚。等他回来后,吃过了饭,海伦就跟他讲了一下咪咪签到了证的事:“听人讲了旅游签证的事,也没指望签到,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就跑去签签,大不了浪费几个钱,哪里知道居然签到了。”

李兵沉着脸问:“就签了她一个人的?”

“本来也要给你签的,连你的工作证明都开好了,但因为你是成年人,不能代签,所以只签了咪咪的。”

李兵好像将信将疑,但听说能签旅游签证,也很高兴:“那我也去试试。上次是签f2被拒的,现在签个短期的旅游签证,应该没有移民倾向吧?”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怀疑地问,“你怎么打开我箱子的?”

她咬紧牙关说:“怎么打开?用手打开罗,箱子又没锁——”

李兵虽然不相信,但也不敢说完全没有可能,大概也想到自己终究是要到美国去靠老婆的,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去签证,她等在外面,心里矛盾得很,既希望他签到,又希望他签不到。签到了,就把一个危险从弟弟他们身边弄走了,但她在离掉婚之前也休想再去见benny了;签不到,她还有可能去见benny,但李兵未必会放女儿走,如果她硬性带走咪咪,又怕李兵伤害她弟弟他们。

搞了大半天,李兵才从里面出来,满脸是暴力倾向,她一看就知道没签到。她迷信地想:可能签证官想成全我跟benny两个人,所以让李兵签不到。

她问:“签到没有?”

“签到个鬼!他妈的,什么玩意,一个破美国,搞得这么神乎其神的,以后他请老子去老子都不去了。”

“他们什么理由不签?”

“移民倾向罗,难道老子脸上写着‘移民倾向’几个字?”

她想,你脸上没写“移民倾向”,但可能写着“暴力倾向”,“烦人倾向”,所以签证官为了保护美国人民,干脆不让你进去。

她好言安慰了几句,决定等会再商量咪咪去美国的事。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就不要火上加油了。

晚上睡觉前,她跟李兵谈了谈咪咪去美国的事。李兵说:“你现在给她把证都签了,我还能怎么样?你要带去,你带去罗。反正我这辈子注定了就是孤家寡人的命。”说着,就流起泪来。

“这跟孤家寡人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两个人同时签不容易,所以分开签,分开去——”

李兵说:“你算了吧,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真正爱过我,只不过把我当个‘听用’,如果你找到更好的了,你就不要我了;如果你找不到,就拿我充数。”

她不得不佩服他在这点上的明察秋毫,但她仍然硬着嘴说:“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想出来的?那你中间是不是要甩了我去找那个姓付的?如果不是我抓得紧,你不早跑了?到了后来,你不过就是拿我当个种马,好让你生个孩子。从你怀孕起,你就在捉摸着怎么甩我——”

这回她是真的觉得冤枉了,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她是真心真意地想跟他白头到老的,一方面是对他心存感激,另一方面也觉得孩子是两个人的结晶,既然孩子把两个人连在一起了,她就不会想着分开再去找别人,因为在她看来,别的男人无论多么心胸宽广,也不会象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用孩子的生命威胁她,她本来是要好好跟他生活下去的,即便他跟她家人闹,她也只是用离婚吓吓他,希望他能改变他自己。但当他说出了那样灭绝人性的话之后,她的心就彻底地冷了。

一个对她没有爱情的丈夫,她可以忍受,因为她有对女儿的爱。但一个没有人性的丈夫,一个连女儿的生命都可以拿来为自己服务的丈夫,她就没法忍受了。如果不是怕把自己陪进去,女儿会失去妈妈,她那时杀了他的心都有。有了女儿之后,她的好恶爱恨的原则就变得很简单:爱我女儿的人,我就爱他;不爱我女儿的人,我就不爱他。不管是谁,如果他想伤害我的女儿,我就要跟他绝一死战。

她隐忍着,叫李兵不要胡思乱想,先呆在加拿大,过一段时间再去签证,迟早要签到的。就算总是签不到,等住满三年之后,就可以成为加拿大公民,而加拿大公民进美国是不需要签证的。

李兵哼了一声:“在这个鬼地方呆三年?只怕早就死了。这哪是人的生活?吃没吃的,玩没玩的,白天在外是看人家的脸色,晚上回到家里还是看人家的脸色——”

她不快地说:“我弟弟他们给你脸色看了?说话要凭点良心。”她说完了,就有点后悔,怕李兵大发雷霆,哪知李兵居然没说什么,只沮丧地呆坐在那里,可能是手中的王牌没了,底气就不足了。

她见他还没拿弟弟一家来威胁她,就不再多说,生怕他想到这上头去了。过了一会,她听见身边有抽泣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舍不得我的——咪咪——跟她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久了,她这一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她搞懵了,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苦肉计,她慌忙说:“你这是何苦呢?咪咪去美国又不是去——什么不好的地方,怎么会见不到呢?过几天你签到证了,不就可以见到了吗?再说我也会经常带她回来玩——”

“算了,你不用骗我了。你到今天没甩了我,只不过是因为咪咪,现在你把她弄到手了,你还会回来看我?只怕是望都不会朝这个方向望了。海伦,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我这些年这样爱你,爱到低三下四缠着你的地步,爱到拿女儿来威胁你的地步,你明白过我的心吗?你象这样爱过我吗?”

她真的不明白他,既然他知道她跟他守在一起,是为了咪咪,那他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呢?既然他死抓着她是因为爱她,那他为什么又不肯好好爱她,照她喜欢的方式爱她呢?也许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些人,他既不能按你的方式爱你,又不愿放弃你,你无法改造他,也无法摆脱他。

她劝解说:“你这都是胡思乱想,我要甩你,早就甩了,还等到今天?算了,睡觉吧,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了,明天还要上班。”

后来李兵没再说什么,仍然来求欢,完事之后,就睡着了。但她有很长时间睡不着,今天这事好像太顺利了,使她不太相信是真的。也许李兵在酝酿一个什么诡计,现在先稳住她。但她猜不出是什么诡计,她只是很担心,怕李兵搞什么同归于尽,连累了七、八个人。

她恨不得能让弟弟带着全家偷偷地躲到一个什么地方去,免得遭了李兵的毒手。真是悔不该住到弟弟这里来,现在李兵知道了弟弟的住处和几个小孩的学校,报复起来很容易,随便带走一个孩子,或者半夜开煤气把大家搞中毒,都有可能,而防范的一方则很难确保安全。

但是她弟弟这么大一家人,能躲到哪里去呢?再去买栋房子?给孩子们转学?都不是件简单事。现在跑法院去告李兵也没什么用,法院不会因为你担心就把他关起来。

象静秋说的那样,法律都是后发制人的,惨案没发生的时候,法律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你可以申请限制李兵到你家人跟前来,但法院也不能派人守着你们家每个人。

她觉得要摆脱李兵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overpower他,你比他强大,能置他于死地而他不能置你于死地,那时他就害怕了,不敢靠近你了。另一种就是把自己弄得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了,他就不屑抓着你了。

第一种办法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有宝贵的东西要珍惜,要保护,而他没有。他可以用弄死女儿来威胁她,但她不能以同样的方法来威胁他,即使她拿他妈妈的生命来威胁他,他也不怕,因为他并不在乎他妈妈的生命。所谓投鼠忌器,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她早就跟他离了婚了,哪怕他为此杀了她,她也不会眨个眼睛。

第二种办法也是不可能的,她要怎么样贬低自己才能让他不再想抓着她?他自己已经低到最底层去了,既没工作,又没钱,没有女人会愿意跟他,所以他只能抓着她。

她在他面前,一直就丑化自己,蓬头垢面,懒得打扮,但他仍然抓着她,不是因为他重感情,而是因为他找不到别的人。不知道她把自己那地方割了,他会不会放她走。就算会,她也舍不得割,她不能因为他,就把自己的生活毁了,她要既离开他,又不被他毁掉。

第二天,李兵很早就从面厂回来了,一进门就板着脸,躺床上睡觉去了,她问了两句,他也不回答。她估计是被老板炒了,也就不再问他。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去叫他起来吃饭,他木着个脸吃了饭,又跑回床上去睡觉。

她最讨厌他这一点,每次他在外面有点什么不顺心,他就要带到家里来,折腾得大家都不开心。一个男人,难道不应该“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吗?在外辛苦劳累受气,但在家里要尽力让自己的亲人开心快乐,不然还投胎做什么男人?

她耐着性子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跟老板闹翻了,一气之下就走人了。她问是为什么闹翻,李兵说是因为他已经把面挂好了,老板没看见,问他把面挂了没有,他最讨厌这样的人,既然你不相信我,我还给你干什么活呢?

她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畸形的自尊,就算你做了,老板问一下,落实一下,有什么不行呢?你又不是因为老板信任你才去那里工作的,他付钱,你干活。你要讲那么多自尊,就不要去外面打工,有本事自己做老板,谁的气也不受。

她不想跟他多说,跑去跟咪咪商量去美国的事,如果咪咪不肯去,她预先就把李兵得罪了不合算。她问了咪咪,咪咪问爸爸去不去,一听爸爸不去,咪咪就不肯去了,说怕爸爸死了。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不得不佩服李兵洗脑有术,把一个六岁的孩子吓成了这样。

她虽然担心咪咪以后容易被人家的苦肉计迷惑,但她也不想毁坏女儿的一颗同情之心,咪咪愿意为了别人的生命放弃自己的利益,应该得到赞扬,不管那个人是谁,也不管那个人怎么打骂过咪咪,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李兵说去死只是一场苦肉计,但咪咪这么小,她怎么知道什么是苦肉计,什么不是呢?更何况谁也不敢拍胸担保李兵就一定不会去死。

她安慰自己说,咪咪在这里有两个cousin一起玩,有爷爷、奶奶、舅舅、舅妈照顾,住的房子比她那里的好,坐的车比她那里的好,那就让咪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等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再带咪咪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