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是个一方面算软弱自卑另一方面又算早熟理智的女孩儿。她那时就已经很清楚横亘在自己与山猪间的鸿沟不是阿玲,而是诸多观念和处事方式不同。
不过就算清楚也没有用,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抗争不了命运的人有很多,她此时想起那些和这几兄弟有关的女人为别人感叹,没料到彼时她们又都为她感叹。
山豹婚前有过不少女友,但由于那个年代的部队管得很严,所以分分合合中倒没发生出格的事。
山豹的妻子名为“珂姐”,当年退伍后选珂姐成婚,是因她漂亮能干,又都是蓉城人。
婚后倒也美满了一段时间,在山豹从单位辞职去创业后,感情开始出现裂痕。
山豹的事业没见起色,各种应酬倒是增多,那个时候孩子又小,珂姐要忙自己的工作,要带孩子,忙得像个旋转陀螺,劝说山豹推掉些应酬,他不肯听劝。
因山豹父母当时已不在人世,忙得没办法,珂姐就把孩子带到娘家照顾。工作日去娘家,休息日再和孩子一起回来与山豹团聚。
有一次周末本来说孩子的幼儿园有活动,没法回家的,结果又通知因下雨,活动改期举办。
大雨中,珂姐带着孩子匆匆往家赶,进门就听到污耳朵的声音。
那声音比惊雷更骇人,震得她头昏心颤,珂姐父母都是古板正经的工厂职工,她自己是国营企业的会计,面对这样的事没哭没闹没踹门,迅速冷静下来,写了几个字后带着孩子返回娘家。
胡混完了的山豹出卧室后,送走那女人,再打电话催珂姐快回家,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
珂姐让他看桌上的字条儿,他这才看到那字条儿上写着:我都知道了,离婚!
这几个字刺痛了山豹的眼,他不想走到离婚这一步,可他也清楚自己骗不了珂姐,于是找了很多亲戚朋友去劝珂姐,还说都是那女的勾引他在先。
山豹为了证明自己重视这段婚姻,把那个空壳儿公司关闭,和那些与他有关系的女人都断绝来往,开了第一家茶楼。
刚开茶楼的时候,因茶楼离珂姐工作单位不远,并且孩子也上小学了,完全托给了外公外婆照料,珂姐搬回家住,两人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倒也平静一段时间。
等第二家、第三家茶楼一直开到第六家茶楼,慢慢开多了分店,山豹又忙起来,但忙的不是事业。并且,珂姐也知道他又在外面胡混。
但是,珂姐这时的心态有很大不同了,只要山豹不把人带回家就行,闹离婚又得有三亲六眷来劝说,离不了不说还惹人看笑话。
因了珂姐的默许,山豹玩儿得越来越不像样,有一次在外省被警察抓了。
据说被抓的时候有一大群男男女女混在屋内,没有避忌地交换做那些事。
山豹不以此为耻,还对警察嚷嚷什么,这是隐姓埋名到外省来耍,要是在蓉城就得给点颜色让警察看看。
后来,山虎通过各种关系网才把这事压下来,总算保得山豹没坐牢。
山虎本来算个正直的人,婚前有两个女朋友,一个因父亲是国家级高官而不能与山虎这“小人物”结婚;一个因想去国外,山虎不肯去而分手;最后与亲朋都觉得合适的珺姐成婚。
婚后,山虎和珺姐慢慢培养出类似亲情的感情,本该就此平淡携手到老。可是,山虎遇到一个让他重燃激情的女孩儿,是战友的妹妹。
山虎所在公司的办公室在蓉城市区,工厂则在郊县的山区,他每星期去工厂巡察两次,但很少在工厂那边的宿舍过夜。
有一年,他每星期去工厂巡察都要过夜,珺姐发现异常后没有声张,暗中调查出详情。
知道事情后,珺姐没和山虎闹,而是去找到那女孩儿,对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得对方答应退出,还答应流掉已怀两月的胎儿。
事情解决了,再和山虎来摊开说,当山虎得知那女孩儿手术后是珺姐亲自照顾,相当感动。
后来,为了做生意,山虎又和几个富婆纠缠在一起。可能是他在军队锻炼出的那种刚毅果决吸引人,让山虎处事有魄力吧,这几个有纠葛的人彼此知道对方存在,竟没有吵闹过。
珺姐没因这些事责怪过山虎,还表示体谅他,山虎更因此感动得在长辈们面前发誓说不论如何,绝不跟珺姐离婚。
与山豹的行为遭到一致谴责不同,山虎得到了理解,院儿里的老人还把山虎和珺姐传为一段佳话,又说珺姐才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小兔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佳话,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也无法做到珺姐那般宽容。
而老三山猪的事,小兔更清楚。感情的事说不清,不能强迫山猪喜欢阿玲,可是受不了他对阿玲的那态度。
山猪不愿把阿玲带到蓉城来工作,为了带孩子又不愿意让她去沿海打工,给她在村口开了个小便利店。
小便利店兼有副食超市和小茶馆的功能,来店里打牌的人不少,阿玲不愿意打牌,常对别人说:不管啥玩儿的耍的,都不好耍,没意思,过得没意思……
有一次,山猪回家正听到她那样说,就发怒吼:让你一天到晚不操心就看个小店儿还说“不好耍”,那就滚回你娘家去挖泥巴……
山猪就是这种以为自己对她够好了,给了她比大多数农村妇女要清闲宽裕的生活,她就不该有任何怨言的想法。
从来没想过阿玲是人,不是家具,需要的是关心疼爱,不是有个安置的地方就行。
而老四山马婚前也是在花丛中乱飞的人,可没想到经了那么多女人的他,婚后闹了个笑话。
山马的妻子和阿玲在同一个镇,名唤琪姐,但与阿玲只是勉强念到初中毕业,而且出校门后也没再学习过不同,琪姐是从小成绩优异,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山村凤凰。
如果不是山马的家境不错,亲友再三劝琪姐答应,她是不会和山马走到一起的。
结婚后的第三个月,山马突然闹着要离婚,还说琪姐是“烂婆娘”。
当时琪姐快气疯了,因为她自知家境贫寒,学习就格外刻苦努力,连暗恋谁的心思都没起过,哪会沾个“烂”字?
长辈们细细询问山马,才知道是因婚后琪姐两次经?期都有七天左右,山马认为她有病,还是不检点引起的病。
这本来很正常的事,怎么会让山马那样以为?
原来是山马只知道女人每月有经?期,不知道是几天,自以为是地想肯定最多一天,要不然哪来那么多血流?琪姐那两月因结婚耽误了工作,婚假结束就更忙碌了,没休息好也就身体不舒服,经?期就多拖了两天。
这事在别人那里成了笑谈,在琪姐心里却扎了根冰锥。学医的她给丈夫补了生理卫生知识后,提出离婚。
亲朋好友都劝她,别为那傻小子的一件蠢事离婚啊,说清了就好。可琪姐认为不是山马“蠢”,是他内心的冷漠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