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爬得太急,眼看就要到崖顶,扯住根小树想借力一纵直上。谁知情急之下没看清这棵小树已干枯,根本受不住力,树断人坠!
耳畔风声直吼,胡仙仙咬破舌尖,留得灵台清明,急召慧心玉剑『插』入山石。
右手抓住慧心玉剑稳住落势,左手扬起红雪拂尘狠扫已经飞扑而来的列御勋。
胡仙仙来不及再击他,红雪拂尘脱手掷向列御勋,他凝结血丝裹缠红雪拂尘。
趁他来势稍缓,胡仙仙看清一根结实藤条后再『荡』身上了崖顶。
一上崖顶即以意念感知尚仁所在位置,再次严令他以最快速度备好石灰池。
意念还没收回,列御勋已经振羽追上。胡仙仙咬牙开跑,灵力耗尽的她哪能跑得过已经羽『毛』干爽飞起来的列御勋?
她料想这列御勋神智应该不甚清醒,就东穿西绕专在密林中『乱』钻。
还好,列御勋在密林中果真不是太敏捷。她一忽儿在林中狂奔,一忽儿『荡』着藤条掠行,一忽儿踩着树枝弹跳,倒也没让列御勋抓住。
胡仙仙身手还勉强能保持灵活,可肺上传来的烧灼感太难受了,她自嘲:就算能逃一死,也得落下病根儿变肺痨吧?
竭力奔逃,气喘如牛,好容易跑到尚仁他们所在的位置,结果石灰池还没弄好。
胡仙仙冲着尚仁“唉,唉”两声,眼见列御勋已经追至,连忙拔腿再跑,引开列御勋。
阿翩见她这般,就率白画眉围击列御勋,她们时不时的攻击对列御勋伤害不大。不过,就算制伏不了他,也让胡仙仙压力稍减。
可这列御勋并不与阿翩她们缠斗,阿翩她们也不敢太靠近身边围绕血丝毒雾的列御勋,胡仙仙还是得跑。
她跑得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嘟嘟囔囔低骂着:“贼老天,你最好让我死了……贼老天,你就让我这么死了算啦……你要是再让我活下去,我早晚得把你这老天捅个窟窿……我是仙女儿啊……你这贼老天整得我哪点儿像仙女……”
就在胡仙仙都快挪不动脚的时候,脑海中闪过尚仁传音,石灰池已备好!
胡仙仙将牙咬得“咯咕”直响,提起精神往石灰池方向狂奔。
她奔到池边,列御勋正飞临石灰池上空。胡仙仙狠咬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出,召御出雾隐无隙网!
网遮列御勋,尚仁带阴兵执网。列御勋总算没能挣脱出网,掉落石灰池中。
一声凄绝无比的惨叫划破夜空,山巅之上猛现曦光,红日初升。
胡仙仙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阿翩急急来扶起她,呼唤他人寻医觅『药』。
胡仙仙时醒时昏,嘴里一直骂着“就是想看我笑话儿”的“贼老天”。尚仁和阿翩不知道应该礼天敬地的她,为何要这么骂,只是担心她再也无法康复。
胡仙仙乃天仙之体,身上被石灰水伤出燎泡、弄得溃烂,能很快就好。就是肺部呛入石灰粉太多,要让蛮山那些山野村医清理治疗肺叶很有难度。
尚仁和阿翩正发愁的时候,胡仙仙完全清醒过来,“今天……几月几?”
“今天是九月二十六,胡元君……”阿翩答道,看向胡仙仙的目光满是忧虑。
胡仙仙是九月二十凌晨离家,到得蛮山是九月二十二傍晚,九月二十四子时入尸洞,九月二十五清晨降住列御勋。她默算一下时间后,笑说:“这次才昏『迷』一天多时间啊,咳……看来我伤得不重。”
尚仁搓搓手说:“唉,外伤是不重……可是肺上的伤……我们束手无策啊。”
胡仙仙向他挥挥手,“咳咳……尚道长不必担忧,能保住命就是万幸。”
尚仁和阿翩悲戚对视一眼,胡仙仙又问他们:“三千岁呢?咳……”
“三王爷守在石灰池边,那列御勋已无力挣扎,可又还没死透。”阿翩回答着。
胡仙仙想再说话,可一开口就咳得胸腹部疼痛不已,就让尚仁寻纸笔来。
她写道:且请阿翩姑娘快带族人回返青丘国,向国主禀明列御勋之事,宫倩儿之谋。
尚道长无需为我伤病费心,着力安抚炸山后受惊的山下村民及山中鸟兽。
她写完后,他们都照做。他们两人知道她此刻言语困难,也不多说,各自领命就是。
彩鹊爪上的尸毒已好了几分,胡仙仙召来彩鹊,让它带她去石灰池边看看。
石灰池边,列外歪坐一块大石头上,满脸悲伤。
石灰池中,列御勋半身是凝着血肉与石灰浆的硬结,半身是通红的无皮腐肉。他早已没了人的样子,可他还没死透。
列外看到自己曾期望很高的亲侄子落得如今惨况,心里自是不会好受,他低声说:“御勋,你怎么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你若肯真心悔悟,三叔定会求人救你的。”
列御勋发出“桀桀”怪笑声,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才说:“三叔,我知道你待我好。当年你是真支持我继位的,要不然我未必能手握权柄。就算你被俘,也是因顾忌我的安危才受诱骗,我知道这血脉亲情比倩儿给我的虚情假意好,可我就是不愿悔悟。”
列外嚯然站起身,手指发颤指向列御勋,“你……你已经神智清醒了?你既然清醒了,怎么还说这种胡话?”
“我疼啊,疼得清醒了……不……不……我的神智也许让他们弄得昏『乱』了,可我对倩儿的心一直是清楚明白的。唉……”
列外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直擂胸口。列御勋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悔悟什么呢?倩儿要让我死,我就死吧。她把我弄得半死不活的,我还是不恨她,她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有什么可悔悟的?”
雾隐无隙网遮盖下的石灰池中,是杀之不死的特异血枭列御勋,也是痴情错付的青丘国摄政王列御勋。
胡仙仙抬眼望向他,眼含悲悯。她不同情他此刻惨状,要战胜敌人就无法顾忌所用手段是否残忍;她觉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该在战败后再受屈辱。
她问他:“咳咳……该怎么样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