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御风此时没穿龙袍,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披一领宝蓝『色』披风,衬得白皙俊美的面容比穿龙袍时少几分高贵威严,多几分温润文雅。
他飘然落地后,随他而至的红儿等人也落地。红儿一袭红纱曳地长裙立于列御风身后半步,他们两人的倾城风姿,让人直接忽略他们身后那百来名随从。
列御风彬彬有礼地问候洛玄心,洛玄心客气地应承着列御风。
红儿有些忧虑地望胡仙仙一眼,胡仙仙轻声对她说:“鬼王已经逃跑了,你放心。”
她们说完话,列御风和洛玄心也客套完了。洛玄心对程浩风说:“本君可以求天帝给凌若风一个特赦令,可你能否主动成为天帝日月轮器灵?”
胡仙仙没想到洛玄心会让步,暗想还是长得好看的人说话有用啊,也不知这洛玄心是折服于列御风的俊颜无双还是折服于红儿的妍雅姣容?
程浩风的回话打断了胡仙仙的胡思『乱』想,他说:“若能给四师妹自由之身,我愿为器灵。”
此刻已是傍晚,暮『色』中秋雨凄寒,胡仙仙好容易才轻松愉悦些的心情又如这暮雨潇潇一般。
洛玄心摊开掌心,她将法印在胡仙仙眼前一晃又握拳收回,肆意而笑:“你可听清了?你拼死也不愿意他当受人驱使、再无自由的器魂,可他为了别人甘愿去当。”
胡仙仙倔犟地横眉冷对洛玄心,洛玄心袍袖翻飞间已消失在雨雾中,她还在横眉冷对。
程浩风轻摇摇她的手,她抽开手,阴着脸退后几步。
洛玄心走后,列御风走到凌若风身边,让随从扶起她:“四师姐可愿随我去青丘国安身?”
凌若风捂着胸口,佝偻着身体说:“谢谢五师弟,只是我自有归处,就不打扰五师弟了。”
列御风轻叹道:“四师姐还是这般高傲,是嫌弃我青丘国贫瘠弱小?你如今伤势颇重,还是先找个安稳地方疗伤为好。”
凌若风看一眼程浩风,低声道:“也好,我先去青丘国暂住。”
列御风听她答应下来,就托付红儿照料程浩风他们,他要即刻带凌若风回返青丘国。
凌若风却摆手说:“五师弟不必心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三师兄。”
程浩风微颔首,淡淡言道:“四师妹请问。”
胡仙仙听他们这样说,又退开几步,一直退到冷眼旁观着的冷秋朗和麦娜莎身边。
麦娜莎先谢谢胡仙仙救命之恩,她斜仰着头望向天空似乎没听见麦娜莎说什么。这天『色』阴沉沉的,就跟要塌了一般。
麦娜莎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冷秋朗朝她摆摆手又指指程浩风,笑看向胡仙仙。
麦娜莎回过神来,明白冷秋朗的意思后,她笑叹道:“唉,胡姐姐怎的站到这边来,不怕凌若风加害程道长?你快去助程道长一臂之力。”
胡仙仙觉得这话特别刺耳,她歪着嘴大声说:“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关我什么事儿?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列御风皱了皱眉,一边让随从的医师察看凌若风伤情,一边有些愠怒地瞪着胡仙仙。
胡仙仙知道他是责怪自己不明事理,有些冷心无情。可要让她像红儿那般温柔宽厚地待人处事,她可真做不到。
麦娜莎扯扯胡仙仙的袖子,讨好地微笑着。胡仙仙气冲冲地说:“你这么笑是想劝慰我?没必要的。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不会哭哭啼啼。我也绝对不会做为了抢男人就跟人大打出手的事,你放心。”
她这话一说,程浩风就长睫『毛』低垂,细密的睫『毛』像帘子般遮住他眼睛。
凌若风捋捋耳畔的『乱』发,高傲地抬起下巴斜睨向胡仙仙。冷秋朗、麦娜莎及列御风、红儿等人都略带惊愕地看向胡仙仙,她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就双手环胸仰望天空。
胡仙仙看这雨没一点儿要停的迹象,让她直想责问老天爷干嘛要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种被淋得湿嗒嗒的感觉真让她烦闷得很,她想让凌若风要问什么、说什么就快问快说。可凌若风呢,一会儿眼神复杂地痴望着程浩风,一会儿又目光游移地打量着众人,迟迟都不开口。
胡仙仙暗赞众人都好有耐『性』,她双臂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她眼波流转间,目光又停留在程浩风身上。
他的身形更清瘦了些,脸『色』也愈加苍白,以她看来他是越发俊秀了几分,俊秀到有点儿显柔弱。他这般柔弱的身躯因阴寒之气所侵,最受不了阴雨天,哪经得住再淋雨?
“你们两个还是进屋倾诉那些动听情话吧,免得我们杵在旁边,凌若风不好意思开口。”
胡仙仙是准备用与己毫不相关的轻松戏谑语气来说这话的,可话一出口还是带了股冲劲儿。她暗叹自己醋劲儿实在太大了,醋坛子还没打翻就能酸倒一大片人。
凌若风低下头理了理衣衫,又微抬头向着程浩风凄美一笑,她眼神倔犟地轻语:“我就是要在众人面前问个明白,说个清楚!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千余年的漫长等待,又怎么对得起我无怨无悔为你付出一切!”
凌若风说完这些就红着眼眶定定看向程浩风,众人都沉默着。绵绵秋雨携着寒意,淋在人身上真是阴冷入骨。
胡仙仙倒没感觉阴冷,她真是心急如焚。她气乎乎地甩了甩自己环抱着的双手,召出雾隐无隙网来。她将灵气灌入网中,抛撒开来,刹那间就将雨幕隔开。
“只怕你们的情话会让天地也为之动容,老天爷要是再泪雨纷飞下去,那就可能引发大洪水。这会儿有雾隐无隙网遮着,你们放心地慢慢说吧。”
胡仙仙说完又双臂环抱于胸前,似乎是怕冷,又似乎是要护住心脏位置。她憋闷得都想把天捅个窟窿来透透气,可他们都静默无语,静得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程浩风抬眼望望将义庄四周都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雾隐无隙网,唇角勾出一个动人笑弧。也不知是在笑胡仙仙根本不会藏心还要刻意掩藏心思?还是在笑她把祖师遗留神器拿来替代油毡当遮雨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