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面『色』木然地答应着:“好,就这样吧。”
“那你快些召唤彩鹊去察探一下三王爷追捕列御勋的结果如何,若是列御勋和臧玄蛟的人汇合,再加上鬼王的势力,他们真的可能扭转乾坤。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状况,对不对?他们若是主宰一切,必将生灵涂炭。”
胡仙仙想说这有灵万物皆是无有主宰,不论谁想按私自的意图来主宰都不行。别说那些妄自为尊的狂想,就算自己真达到永恒之境,天堂世界也终有毁灭之时。
可她没说这些道理,他不需要听这些道理,他急切地劝自己走,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如今的衰弱。
她轻声说:“我今日脑海之中几番起伏,心绪不宁,待明日我完全平静下来再做打算。”
她起身去厨房让马烁到附近一个小泥塘中摘些荷叶回来,让他再顺便带些芭蕉回来。
马烁问她要这些做什么,她说她来做饭,他中午熬的粥太黏腻,都没了稻米香味。
马烁高兴地走出去,她就洗洗涮涮地张罗着做饭。不久之后,荷叶粥熬好,油酥芭蕉炸好,还有炒豆角和茴香煎蛋两样小菜。
程浩风身体略好了些,自己从缸里出来穿好衣服。他喝了点粥,吃了几片豆角就不吃了。
马烁不停地塞着食物,他嘴里包着坨油酥芭蕉含含糊糊地说:“程道长,你咋不吃呢?我从来没想过芭蕉会这么好吃,唉,你福气真好。”
程浩风有些不解其意,问他:“我若不是落到这地步,不吃不喝也无妨,这油酥芭蕉和福气有什么关系?”
“胡姑娘厨艺好,心思又巧,再粗糙的菜她都能做得好吃,这不是你的福气吗?”
“只可惜我无福消受。”程浩风向站在一旁脸『色』微红的胡仙仙说:“我头脑昏沉早已思睡就不多陪胡姑娘了,你想歇息就在小客厅中歇息。”
说完后,他先回了与马烁同住的小屋中。
马烁悄声对胡仙仙说:“你别怪他啊,他这些日子也就只有刚入夜的时候能睡会儿。我也得快些吃完,早去眯会儿,要不然夜深了没得睡。”
他们都进屋后,胡仙仙将『乱』七八糟的杂物收拾好,又寻了些艾草点燃熏蚊虫。她自己不怕蚊虫叮咬,可他们两个受不住。胡仙仙自嘲地一笑,我竟也学会了想着别人需要什么?
她可以不睡觉,但她得打坐炼气。可她在小厅中盘坐了一会儿后就收功枯坐,她静不下心,连日来的种种经历在脑海盘旋。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这一切都太离奇了,最离奇的是所有经历的背后原因是一个挺简单的事情。
不就是为了让她稳固天堂界的永恒之境么?可她偏不愿意。如果这些混『乱』又荒诞的经历是有人故意安排,那安排这一切的不就是自己?
那个已经是永恒之境心境的她,在安排这一切?当然,更应该说是在搅『乱』这一切。
胡仙仙凝神思索着,隔壁小屋传来杂『乱』的响声,紧接着马烁就『乱』头散发的跑出来嚷着:“胡姑娘,快来瞧瞧程道长。”
胡仙仙进门就看见程浩风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声。他紧紧咬着下唇,可能他不想让他们听到自己疼得哭嚎,可他还是难以承受地发出这“呜呜”声。
胡仙仙让马烁快去端些『药』水来,自己去扶程浩风。他不停地翻滚挣扎,要是一般人根本没法扶起他。她是以灵力将他凌空抬起放到床上,再去摁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
可他的手被摁住后,他的头不停昂起又倒下,撞得床板“砰砰”响。胡仙仙见他的牙齿将下唇咬得越来越紧,已经咬出一道血痕,就去扳他的嘴。她怕他再这么咬着,会不注意咬着舌头,那可就情况更糟。
她用手扳,扳不开,只得以灵力贯注,先让他张开嘴。她正想找些软布暂时塞住他的嘴,没想到左右一望就只见到两张简陋的竹床。
她正想催马烁快些端『药』水过来,再带块软布来的时候,手掌边缘传来一阵剧痛。
回头一看,是程浩风咬住她右手掌靠小指的地方。手掌边缘肉厚,那种疼痛尚且能忍受,那截小指指骨却是被咬得痛入骨髓。饶她是神仙之体,也疼得冷汗直流。
马烁端着『药』水进来后,手忙脚『乱』地为程浩风敷着额头。不一会儿后,程浩风略平静了些,不再拿头『乱』撞,马烁才看见他咬着胡仙仙的手。
“胡姑娘,这可咋办?”
“等他自己松开就是,不算很疼。”
“怎么可能不算很疼?十指连心,这小指是连在心尖儿上啊!你看你疼得脸『色』都白里透青。”
“他也是心尖儿都在疼吧?要是我多疼一些,就能为他分担些疼痛,疼在心尖儿上又何妨?”
马烁连“唉”了几声,想说什么又终究没说。
程浩风“吭哧”粗喘一声,咳起来,马烁忙把胡仙仙的手拖出来,“这下松开了,再堵着嘴他可就没法儿喘气。”
程浩风微睁了睁眼,抹了下嘴唇,见手上沾着血滴后,他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带着些怒意看向胡仙仙。
马烁见他醒来,就不停地问长问短,他也不回答马烁,就一直那么盯着胡仙仙。
马烁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你这么干瞪着眼是啥意思?你想谢她就谢她,要想道歉就道歉呗。”
胡仙仙的左手一直捂着右手伤口,她就这么捂着手往屋外退,“以我的功力,受这点儿伤是能很快恢复的。”
说得马烁倒认为自己多管闲事了,讪讪地说:“你是神仙,似乎是不怕一点儿、半点儿的伤。”
胡仙仙刚出门,马烁又跳起脚,惊呼着:“你是神仙,嘿嘿,我咋没想到那个救程道长的办法呢?胡姑娘,你们不是可以输那个什么灵气救人吗?”
胡仙仙轻摇摇头,马烁不懂她什么意思,就问:“是不行?还是你不愿意?我听评书里讲的都是一个修炼的人受伤了,他的亲朋好友之类,就输灵气给他疗伤。咦,我记起上午的时候乔元君似乎都那么救过你。
程浩风接话说:“马烁,别为难胡姑娘。我的修行方式与他们不一样,我的经脉受不住他们的灵气。这都是我自作自受,逆天而行的结果。”
胡仙仙冷着脸要走,马烁又一惊一乍的呼喊起来,“程道长,你自己发觉没有?你今天发作得那么猛,我都以为你要挺不过今天了,可你醒来之后很清醒的在说话呀。往常还从来没疼得滚下床过,都要第二天才能清醒……今天一定是喝了胡姑娘的血才好得这么快……”
马烁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长串,胡仙仙越听越惊喜,“我的血?真的可以?我去找秦沐风问问!”
程浩风急切地挣扎起身,“不必问了,没用的。”
胡仙仙的笑意还凝在脸上没散开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的血可以压制一些我体内的阴寒之气,也可以说任何元阴、元阳未失的男女血『液』都可以压制阴寒之气。可惜,魂魄撕裂而亡才是我痛苦的主因,那不是你的血所能解决。”
胡仙仙心中才升起的希望又变做失落,她恍惚中忘了捂伤口,拿右手抵着门框说:“能压制些阴寒之气也可以减轻点儿肢体僵硬的症状,还能让头脑保持清醒的时候长些,对不对?总也能减轻点儿痛苦的。”
程浩风没答话,他看到那个带齿印的伤口,竟有些愤然地说:“你,你不会避开吗?谁要你拿血给我吊命?多活一天不过是多受一天苦!终将是会彻底消失于世!”
马烁忙去劝他,胡仙仙默默走回小厅中。
快天亮的时候,马烁又跑来叫胡仙仙,只是这次是捂着嘴低声说的:“胡姑娘,你别怪程道长,他是心疼你才凶你的。”
胡仙仙瞧瞧已然止血的伤口,心里想着要是我的血真可以救他,真可以改变天数,流尽每一滴鲜血又何妨?
可她没说这些,她淡淡解释道:“我好得比一般人快,三天可以结痂,七天就能复原。”
“那你不怪程道长了?来听听他说梦话吧。唉,说得好可怜的样子,可我又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