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难改,本性中的致命弱点更难改,换了别人会对萧年所说嗤之以鼻,黄淑儿则信了萧年所说。
手指都气得发颤,黄淑儿指向程浩风,声音嘶哑道:“是你!对的,肯定是你!”
程浩风垂眸看着地面,暗与戥星剑意念相通,要是免不了一战,那就战吧!
黄淑儿含泪控诉着:“他杀了我儿子!我的费儿啊,我不能为你报仇,母亲没用啊!程浩风从饕餮那里救我,商定一命换一命,让我不再追究他!原来是个陷阱!”
程浩风抬眸看她,有些同情又有些失望,却没有愧疚。
黄淑儿抹了抹泪,对在场者的反应有些意外。
黄璧书和秦逸仿佛早知会如此,连楚凡、赵谈和鲍加也不惊愕,那些不熟的家伙也只是好奇听着,并没有震惊和激愤。
萧年更是略显得意笑看着程浩风,如同跟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说什么生死大事。
只有万龙勃哼了两声,愤怒说道:“程浩风,你这好毒的计策!淑儿姐姐太惨了,明知你是仇人,还不能报仇!”
程浩风语气平平答着:“不是计策,我此前从未见过裴大王,也没有交流。救了黄夫人,再请求了结恩怨,只是不愿看着冲突范围再扩大!”
阴云笼罩,山上还起了雾,已经天明,还是不见阳光。
不清楚事情经过的旁观者,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白缺紫和殷一宽也狐疑地看着程浩风。
又听了几句争论,白缺紫严肃问程浩风:“一切恩怨的起因,是你杀了他的儿子?”
“是!”程浩风回答得干脆,睫毛却在微颤,他担心白缺紫厌恶他所做所为。
白缺紫捻须沉吟,没说话,黄淑儿高声尖叫。
“啊!你认罪了!你还敢认罪,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黄淑儿掸出不凡钩链,万龙勃抓住她手腕,轻轻摇头。
“我当然敢承认,黄费死有余辜,我做的一切并没什么可掩盖,只是牵涉了很多无辜者,在秦州时,我被迫不能早些承认。”
风吹过,程浩风衣衫飘荡,一缕发丝拂过他冷峻的面容,拂不去万种情绪。
萧年看着他的侧脸,像看一件珍稀古玩,如同刚才没说他阴狠害人,反而是他最忠实的信徒一般。
“各位,此地不是报恩报仇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恩怨都离开再谈。请吧,都请下山。”
白缺紫皱眉看看程浩风,又叹两声,转头劝大家离开。
“是哦,先离开此处。”萧年的目光终于从程浩风脸上移开,笑对看客们道,“我只说了程师叔有可能早就设下毒计,没说绝对是他设下了毒计。你们怀疑我害黄夫人,我举例说明你们是无理由乱怀疑嘛。白山神说得对,先离开此处为好。”
他先往营地走,黄璧书和楚凡、秦逸也跟上。
黄淑儿抬着下巴,睨着程浩风说:“我答应了饕餮,不会找你报仇。但你早晚也会被名门正派唾弃,你和臧玄蛟早有勾结,饕餮才会对你另眼相看!我的费儿是做错了一些事,才落得魂飞魄散,你也做了不少坏规矩的事,等着吧,你的下场一定比他还惨!”
被咒骂,程浩风没有反驳,还微颔首表示认同。
“黄费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程兄要是不杀他,会有更多弱小者被他所害,不必太自责。”
殷一宽安慰程浩风,又抬手让他先走,他们以为事情就此暂平,哪知黄淑儿对白轻尘出手了。
不凡钩链旋绕一圈,把白轻尘的手脚紧紧捆住,他还站着,像个没枝丫的木头桩般站着。
“白轻尘,不管事情背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是你直接动手害我的,要不是你不拿我的命当命,也没有这些借机要我死的事。”
“黄二姐……你、你……”白轻尘浑身哆嗦着,“我们是老邻居了,我娘还送过衣服给你……我爹跟你爹以前经常一起喝酒……”
黄淑儿举起拳头,重重捶他肩膀:“你放心,我记得从前的事,不会要你的命,只废你一条胳膊一条腿!”
一声惨叫过后,白轻尘的肩头冒出血,黄淑儿还要再打时,白缺紫抓住她的手。
“都惩治过他了,不要再下重手。快离开此地,你们看这云雾有异常。”
在黄淑儿捆白轻尘时,程浩风和殷一宽停步看着,经白缺紫提醒,也察觉异常。
云层很低很低,还从山谷间不断冒出这看起来很沉重的云,山上又弥漫着腥臭的雾气,是在上午,却比半夜还阴森。
突然,兽吼声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加上回音扩散更是声声恐怖。
“吼哇……吼哇……”
侧耳听着兽吼,程浩风眼睛一亮,知道云雾所来之处,眸子又是一暗,这不是阴云浓雾,是凶兽们口中热气!
接连吵闹打斗,干扰凶兽们清修,一些沉睡中被吵醒的凶兽更是怒火满腔,再不退开,要全出洞来,那时还怎么逃脱?
黄淑儿也看出异常,拽着白轻尘往营地那边走,冷冷对白缺紫说:“我且饶了他,你劝劝这些大家伙,等饕餮出洞之事办了,我们会很快离开,不给它们找麻烦。”
她转身走开,程浩风和殷一宽以及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都走了,只有白缺紫朝云雾中的各个山头行礼。
行礼后,他又仰头伸开双臂向天,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忽而谦卑,忽而威严。
程浩风和殷一宽去了营地,萧年热情相邀,又讨论着云雾变化,不像曾有龃龉。
这营地虽属吼夜峰,离巨兽们栖息地也还有些距离,且饕餮的洞府隔得近些,它们畏惧饕餮也不敢随意到附近来。
赵谈去让黄淑儿放白轻尘,到营地后少了凶兽威胁,黄淑儿又吵嚷叫骂起来。
赵谈不服气与她对骂,两方的队伍也跟着骂来骂去,眼看又将混战。
程浩风站到一块大石头上高声说:“谁都不愿放下自尊让一步,可你们也不想有伤亡对不对?我有个最快解决的办法,比武定局面。”
闹哄哄的场面静了静,赵谈问他怎么比。
程浩风跳下石头,对赵谈和黄淑儿说:“双方阵营中各派出三位比武者,一炷香内定胜负,输的撤下山去。”
这是最后挽回面子的机会,白轻尘连忙答应,即使输了也是技不如人,不是他空忙活一场灰溜溜逃走。
见他答应,黄淑儿以眼神询问万龙勃,万龙勃点点头。
黄淑儿放了白轻尘,也同意比武。
双方各议定出三个参选者,抽签定下各自对手,那位尚大哥对程浩风,白轻尘对萧年,三酋长对秦逸。
为了快些分胜负,三对比武者分三个地方同时比。
一处泉边草地上,白轻尘最先出手,他急于想胜一场找回信心,并且清楚是萧年影响了他的行为,带有恨意的招式,径直攻向萧年咽喉。
他用的武器材质特殊,是一把似绢非绢,似纸非纸的折扇,扇面上的画会变幻,不是固定图形,此扇称“魅少画扇”。
扇上的图形此刻是江河波涛滚滚,灵气催动之下,便如有真的水漫来,向萧年急淹而去!
萧年双眉蹙紧,咽喉处窒闷难当,仿佛溺水一般,他本能地张开双臂乱刨几下,想浮出水面。
看着他的动作,白轻尘骄傲残忍一笑,心中道:你要么死,要么认输吧!
白轻尘认为自己先前被萧年所控,全是太大意了,而且萧年只会玩弄人心,那么必定灵气修为一般,攻击武技不高。
这魅少画扇那让被攻击者感受的幻境,可不仅仅是虚幻的可怕场面,是运用了灵气对致命处击打,配合幻境让受攻击者更快放弃反抗。
到底是比萧年多活了几百年啊,拼实力,当然是我白轻尘强!
哪知白轻尘还没高兴够,萧年手指上戴的指套忽然发出浅淡红光!
红光渐亮,他低吼一声,猛地用戴指套的手指朝咽喉处一抓,颈项上出现几道细血痕,但同时白轻尘的魅少画扇上也出现几道血痕!
溺水幻境消失,灵气挤压力也消失!萧年右臂一伸,楚腰弯刀御在手中。
楚腰细,弯刀利,带着劲风攻向白轻尘。
魅少画扇旋转一圈,画面上已是三把大刀砍出!
他们斗得激烈,程浩风和尚大哥则要更讲究些,切磋为主,输赢为次。
尚大哥用的是玄铁重剑,招式沉稳霸气,与程浩风飘逸轻灵的招式各有千秋。
另一边略平整的石坡上,三酋长正舞着狼牙棒大开大合勇猛进攻,秦逸的斩魔剑则灵活避让,巧妙运招,这段时间他的剑术进步很多。
看比武的观众从这边又走到那边,觉得都很精彩,一时不知该看哪一对比武的,有些还后悔同意让他们同时比了,要是一场一场的比,那看得多过瘾?
程浩风和尚大哥互相欣赏,原本是他要略逊于尚大哥,后来逐渐平齐,还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打斗之中,程浩风回想着裴大王的出招与防守方式,悟出了些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