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连黄淑儿和黄此石都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而徐有才冷静观察着秦逸。
秦逸神情慌乱,搓了搓手,嘴巴张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这让人更疑心他干了坏事。
他怎么这样?他不是该跳着脚大声嚷嚷,说他没有杀黄费吗?
程浩风很清楚黄费死于谁的手中,可有那么一闪念间,他都怀疑黄费是不是真被秦逸杀死。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徐有才并不是会乱说话的人,这之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程浩风向前踏了几步,平静问徐有才:“秦大公子与黄爷交好,没有杀他的动机,徐先生还请把话说清楚,为什么秦大公子有嫌疑?”
秦逸向程浩风投去感激的目光,神情不再呆愣,也逼问徐有才:“说话要有证据,你快讲你凭什么怀疑我呀。快说,快说,你到底查到什么啦?”
黄淑儿身体微抖,她目光发直,将所有的事都放下,只想快弄清是谁杀了她儿子。
秦、黄两家都不好惹,说出秦家的人杀了黄家的人,需要非常大的勇气,但是徐有才半点也不紧张,他不考虑那些权利争斗,只是讲清所查到的和所推测的。
他语速不快不慢问秦逸:“曾经盘问你们在黄费出事那段时间里做过什么、去过哪里,你在回答的时候是不是撒了谎?要是没有做坏事,你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哪、哪有撒谎?”
“十月二十那晚,你说你在房中歇息,但诸多证据表明你出了门,且还不只出一次!”
徐有才目光严厉看着秦逸说完,秦逸心虚退了几步,秦福拍了拍儿子的肩,让他稳住情绪,又再让徐有才仔细说说。
十月二十那天晚上,是黄费身死的那一夜,徐有才他们已经通过验尸,以及询问情况,确定了大概死亡时间。
那晚秦逸没在屋里歇息,有杂役看到他出门,但是他夜里出门找乐子是常事,也就没有问他。
和往常不同的是,秦逸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又返回,没有玩通宵,也不像以前那样醉醺醺笑着回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不久,秦逸又出门了。
这第二次出门,浦念生的两个弟子夜间练剑,看到秦逸与外人见面。
之所以确定那人不是羲明山上的人,只因那男人的体貌特征明显是个外族人,而羲明山上的人只有玛菲莉和尤里斯是外族人,那个男人是外来的陌生人。
还有,杂役说,十月二十一清晨,秦逸回房便洗澡,还换了很多衣服,平常他都是晚上洗澡,第二天直接穿干净衣服。
他那天举动反常,说明他十月二十夜里没洗澡,第二次出门后一夜没回房。
到了盘查时,秦逸吩咐人快把衣服和屋子都打扫过,还要熏香,到徐有才他们进屋查,都还有浓重的香味。
徐有才怀疑他做这些,是洗去血腥味和掩盖黄费的气味痕迹。
经过查访,还得知黄费的功力增长迅速,但是有致命弱点,这个致命弱点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在知道的人里只有秦逸嫌疑最大。
讲完了,黄淑儿双眼泛红,跃身而起,抓住秦逸的衣领喝问:“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和费儿称兄道弟,怎么下得了手啊?还我儿的命来!没良心的狗东西!”
哭着吼着,一掌拍向秦逸的头,秦福脸色一沉,右手并为戟指,一道淡绿灵气光延出,隔在秦逸额头前面护着他。
“黄夫人,请冷静些!还没有铁证,不要乱伤人。”
秦禄走到黄淑儿身旁,朝她行礼,再给秦福递眼色。
秦福再延出一道灵气光,推开黄淑儿,然后把秦逸拉到身边。
秦禄眼角余光瞥着黄淑儿,又朝黄此石说:“令郎的弱点,小侄确实知道,但是他们功力悬殊,就算偷袭都很难得手,而另一个嫌犯赵小锅,他只比令郎的功力低一点点,要是提前设了陷阱偷袭,很容易能得手。还有一点,小侄目前的功力都没办法抓住亡灵死魂,更做不到让死者魂飞魄散。”
秦逸都还没突破中品御气仙的阶位,要杀死黄费,再灭去他的魂魄,确实不可能。
黄此石捶了捶胸口,带着哭腔说:“费儿啊,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杀了你?唉,夫人啊,咱们也冷静点,徐先生只说了秦家侄子有嫌疑,也没断定就是他。”
黄淑儿收了手,冷冷说:“没有断定是你们秦家的人杀了我儿,可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今夜我们必须要在秦家落脚。快迎我们进去!”
秦禄朝她弯了弯腰,语气温和说:“黄夫人,我准备了更适合你们落脚的地方,请随我来。黄夫人,你要是执意抬棺进秦府,旁观的朋友们都要说你们不通道理啊。”
看热闹的人不断增多,秦家的客人当中还有不少人很有名望,黄淑儿也明白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分,此刻只想快些弄清楚谁是真凶,于是不再争执,让黄此石去看看安排的是什么地方,要是满意的话,就先去安顿好。
看秦黄两家的矛盾快化解,赵小锅又没被放的机会了,为洗脱罪名,他朝赵谈大喊:“小谈,小谈,论起来我也是你叔叔了,你快让黄家的人放了我!让他们给我个机会也行,我能证明秦逸比我嫌疑更大,还讲得清为什么秦逸功力那么低也有杀死黄费的可能!”
“这……”一直在后面旁观的赵谈冷笑一声,朝秦禄招招手,“秦二爷,我可没多说什么,是他要把我抬出来找事的。唉,锅叔啊,我不清楚你们的事,要说啥你快说,但跟我无关。”
事情几番变化,在大门口这么闹事,让秦家很没面子,但料想事情不可能快速解决,秦禄干脆让人点了很多盏灯笼出来,且照亮这里,把一件件事都慢慢说清。
夜太黑,灯笼再多也终究只照着一团,在场的人都面目模糊,看不清神色变化。
有众人目光看着,他们只得同意赵小锅仔细说。
“查访到的结果是秦逸在十月二十晚上出过门,我那晚也曾看到他鬼鬼祟祟出门,但是我要掩藏身形,也没有去过问。没想到杀黄费的人是他啊,真后悔没早说出这件事,弄得我白白受冤枉!你们知道吗?我不光看到了秦逸出门,后来下山的时候,我还又恍惚看到他蹿进了藏秀阁!”
赵小锅顿了顿,揉了揉跪疼的膝盖,环视众人一圈后再说:“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不仅仅能证明秦逸那晚出了门,还可以证明见过外人,那外人我估计和尤里斯有关!尤里斯在藏秀阁,又认得不少外族人。刚才徐先生说了曾有人见到秦逸和外族的人见面,也许那外族的人就是尤里斯引过来的……”
别人听得有些迷糊,黄璧书惊叫一声,仿佛她发现了离奇真相。
都看向黄璧书,赵小锅也没再继续说,他看出黄璧书是认可他推测,先听听黄璧书怎么说,而秦逸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黄璧书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说:“秦逸凭他自己杀不了堂哥,要是联合了外人动手,完全就有可能!秦逸,你是不是想从我堂哥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没得到,就起了歹心,勾结外族人害死他?”
这推测挺合理,秦逸那夜不在房中,又知道黄费功法的弱点,还有别的细节佐证他也许和人勾结了,也就能有杀黄费之力。
秦逸反复说着他没杀人,但他的可疑之处太多,都不相信。
程浩风认真看了看在场的人,他想对秦逸落井下石,但又觉得这还没到跟秦家明着对立的时候。
再细思一番,猜想秦逸撒谎的原因,是要掩盖别的不可说之事,绝对和黄费之死无关,根据已知情况来看,他多半是去私会玛菲莉了,徒弟和师娘有私情,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只是秦逸没想到,掩盖了这件事,凑巧又扯上黄费被杀的事。
程浩风想通这些,但又想不通那异族人是谁?于是,便决定帮帮秦逸,顺便探出秦家更多秘密。
“各位,请听程某说个疑问,弄清了这个疑问,才分辨得出秦大公子有没有嫌疑。”
听得程浩风这么说,蔡宝光瞪圆眼睛看着他,嘴角抽抽两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徐有才朝程浩风笑了笑,颇为赞许地点点头。
“秦逸没有否认见过外族的人,那么这个外族的人到底是谁?有没有帮着他杀黄费的可能?”程浩风走到秦逸身边说,“秦师侄,讲讲那个外族的人是怎么回事。”
“好,我讲,我讲!”秦逸理了理衣襟,让自己看起来更庄重些,“谢谢程师叔提醒,我只顾辩解,都忘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各位,那天我是没在房里,是去……处理了一些我的隐私之事。另外,还和塔吉坦法师见了面,被别人看到的外族人就是塔吉坦法师。谈了事情后,他就下山了,根本没有什么他帮我害人的事!”
塔吉坦法师,有匈傩王族血脉,还以炼丹制药之术名扬天下。
众人议论纷纷,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徐有才朝众人挥挥手:“好,既然秦逸提到塔吉坦法师,那秦家的人快去找他,当着黄家人的面查问他和秦逸之事究竟如何。这样吧,秦家的人请给黄家安排一个离秦府较近的住处,把秦逸和赵小锅一同关押,便于你们互相监督,也便于随时查问。”
秦禄挑了挑眉:“我们秦家是得辅助查案了?徐有才,可真有你的,冤枉我们秦家的人不说,我们还得给住处,还得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