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袭击,是黄淑儿来教训人?还是尤里斯发现他偷闯藏秀阁?或是秦逸带着手下来杀人灭口?
程浩风的脑海中还翻涌着许多杂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靠着本能弹出灵气光罩硬受了一击!
那灵气光罩像个脆弱的泡沫般,一击即碎,程浩风像个破布口袋扑倒在地。
他听到身后传来轻蔑冷笑,他也冷笑一声,他是败得很快,是还很弱,但不等于他就只能挨打!
模样狼狈趴在地上,他掏出一枚灵符捏为烟尘,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尽全力挺身站起来。
那枚符是报讯警示的符,来不及详说情况时,用来紧急传讯。
收符的人看不到具体讯息,但是会掌心发烫,因此知道发符人出了事,赶来援救。
这些东西当然是程浩风所自制,师父所说的“奇巧小玩意儿”。
他发给秦沐风的,即便来不及救他,也可以留下足够证据,以便替他报仇。
袭击的人没有再出招,仔细打量着程浩风。
“你这臭小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完全没有警惕性。要是我有心杀你,早送你见阎王去了!我儿子怎么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从装扮和言行之上看,程浩风已知道她是黄淑儿,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语气凶狠,就显得很难听。
“见过黄伯母。不知深夜到访,是否要去见黄爷遗体?我带你前去。”
“不必了,连魂魄都没了,见那个破烂躯壳有用吗?又不能起死回生,还让自己更难受。”
黄淑儿一番话理智又冷漠,眼中也无多少悲意,让程浩风大感惊诧。
不论黄费是好人还是恶人,总之都是程浩风剥夺了他的生命,不论黄淑儿有没有发现真相,都准备让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狠狠打一顿,可是黄淑儿怎么表现得还没有黄此石和黄璧书悲伤?
“咄!看招!不许投降,不许逃跑!”
一声厉喝,程浩风回过神,这黄淑儿是来教训人,来试功力和招式的!可先别管什么让失去儿子的母亲消气,他疾速思考着该如何接招。
不凡钩链卷来,锋利钩尖划过程浩风脸颊,只差一丝丝便能将这张脸变成两半。
程浩风不敢再分心,全力应对着,但全用基础招式,一板一眼认真用套路应对,没用他后来所悟的新奇招数。
黄淑儿已收了五成功力,但只片刻后,程浩风仍然是挨了几钩,衣服上有几个带血的破洞。
程浩风需护住要害部位,又不敢显露真功夫,渐渐支撑不住。
“咿呀……”
山中忽起一串尖利啸声,黄淑儿略怔了怔,正击向程浩风肩头呢,她手下微缓,程浩风迅速侧身避开。
黄淑儿扯回银钩,再抡不凡钩链转了一圈,没有打向程浩风,打向啸声传来之处。
钩尖泛着森冷寒光,映得漆黑夜色泛出银色,显出秦沐风的身影。
紫星芷梦箫飞转如轮,挡开不凡钩链,秦沐风已停止啸叫,挡过一击后,他迅速收箫到唇边吹奏。
黄淑儿手腕猛劲一抖,不凡钩链的银链绷直,如变两根长枪,变柔为刚,灌入丰沛灵气,携可怖威势割向秦沐风的颈部。
只想教训教训程浩风,突来外援,惹起黄淑儿的怒火,她出招已真带了杀气。
秦沐风从容吹箫,箫声中不凡钩链已在眼前,可是竟不断旋转起来,不再攻击。
见不凡钩链不听指挥,黄淑儿更气,她已认出那是紫星芷梦箫,祖师遗留神器啊,只要能有灵气御物,再弱的人也可加三成威力。
有气便想撒气,黄淑儿撤招,一转头,不凡钩链又向程浩风的脖子缠去。
急急用戥星剑护住脖子,那不凡钩链又缠上剑身,使劲一拉,将程浩风拉得摔倒在地,还拖行起来。
秦沐风赶紧御箫射出,击向黄淑儿的太阳穴。
要挡住紫星芷梦箫,黄淑儿只得松开不凡钩链,程浩风才得以抽出戥星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秦沐风只是伤愈了,功力才恢复两成,纵然仗着紫星芷梦箫能阻拦黄淑儿一会儿,也绝难胜她,再这么下去,师兄弟俩都很危险。
明知秦沐风没有恢复,为什么求救时不发符给马鸣风或别的人呢?因为不少事与秦沐风本有牵扯,他能猜出一些真相,也能理解程浩风所做,别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牵扯进来,并且万一知道了还可能不理解程浩风而产生矛盾。
正在犹豫,是不顾一切出奇招打败黄淑儿,还是发灵符求助马鸣风,眼前一花,爆开无数小小金星!
等他稳稳心神,定睛一看,才发觉是不凡钩链险些削断他鼻子,幸亏红雪拂尘及时打偏了钩尖。
虽没有受伤,凌厉的劲气还是震得程浩风有些头晕,他晃晃身体像是站不稳了。
“啊,三师兄!”
凌若风跃身过去想扶住他,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拿戥星剑当拐杖拄着。
见他这般,凌若风不由心生怒气,指着黄淑儿吼:“你是谁?胆敢闯入羲明山伤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黄淑儿撤回不凡钩链,冷冷瞥着凌若风说:“呵,把我当成来袭击羲明山的人?用不着你们大呼小叫赶人,我再去教训教训秦逸就走!哼,要是我查出我儿子的死,和你们羲明山有关系,就等着满山流血吧!”
已看出那是红雪拂尘,知道凌若风功力不低,黄淑儿深知若他们联手,自己讨不到便宜,也不再缠斗。
看她纵身掠走,凌若风追了上去,明明只差一点点便能追上,可眨眼间,已经看不到她身影。
凌若风清楚黄淑儿还不会大搞破坏,没必要逼太紧,此时气也消了些,于是不再追了,准备返回云华观。
看到程浩风和秦沐风并肩在前走,也是要回云华观,她又想起一些事。
“三师兄,我有话和你说,六师弟,你先走。”
秦沐风看了看他们,嘴角弯了弯,快步先走了。
凌若风逼视着程浩风的眼睛问:“你那天第一次返回后,我当成闯入了坏人,还追查寻找过,你第二次再出去,我很疑惑。如今没可疑惑了,我只问你,黄淑儿精明强大,还有那么多人帮着查案,你能瞒多久?”
冬天月末之夜,没有圆圆的月亮,连细眉似的弯月也没有,夜色如墨,更添寒意,冷得心都快冻僵。
“我没打算隐瞒,他们怀疑赵小锅不是我有意安排。我也不怕他们查到真相,我只是需要更充足的时间来筹划,和秦家、黄家敌对是迟早的事,由我来动手是想先下手为强。”
“你冒风险做那些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让白回风不受嘲讽辱骂,为了秦沐风不再受辛苦折磨,要是只想先下手为强,你原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都是为了他们才提前动手。”
是这样的么?程浩风低声笑起来,压抑的笑声在深夜里听来格外古怪。
“四师妹,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想要强大,我不想再忍不想再等,于是头脑一发热就动手了。”
“你这么说也骗不了我!你为他们想了很多,可你从来不会专为我着想!”
“呃……四师妹,你样样精通,件件齐全,哪需要我为你想什么?”顿了顿,他又正色说,“今天要不是你来,我要成无鼻怪人了,多谢你相救。”
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凌若风听着很不舒服,没可多说,凌若风带着满肚子怨气走了。
回了屋,程浩风回想着黄淑儿的一举一动,觉出她是很悲痛的,但又害怕表现出脆弱,只有不断的打人缓解内心痛苦。
为什么不敢表现出脆弱,那是没有人给她安心的怀抱,她不敢放下所有戒备心放声大哭。
如此,又想到凌若风,虽然凌若风总表现得很喜欢他,但他觉得凌若风并不敢依赖他,也不信任他。
这不敢依赖,又没有信任,真的不是爱情,他说是把凌若风当妹妹,可实际连妹妹也算不上。
他们相处时不曾卸下心防,不曾敞开心扉,没有类似亲情的安宁温馨。
亲情不是血缘关系维系,而是那种安宁温馨的感觉来维系,没有安心之感的家便算不上是家。
昏昏沉沉想了很多,似睡非睡,程浩风听到低低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秦沐风。
进门后,他低声说:“四师姐找你谈话时,我没有走远,暗中折返回来了,你们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想弄清楚一些事。”
程浩风无奈一笑:“嗯,想来你已经清楚了。”
“三师兄,谢谢你。”
秦沐风郑重道谢,又再恭敬稽首。
程浩风连忙握住他双手,阻止他行礼:“别谢我,做那些事真不是要给你和七师妹出气,只是我自己想实现我一些设想。”
“不,应当谢谢你。不只是因那些事我得到好处,也是因此令我寻到信念感。”
秦沐风的眼睛很亮,目光坚定,程浩风的眼睛也很亮,目光中却有一些迷茫。
“信念?”程浩风喃喃低语,“也许是险恶的信念吧,但也是需要坚守的信念。”
冬月二十七,他如常练功,伤口愈合很快,他感觉这种皮外伤对他影响越来越小。
听说凌晨之时,秦逸也被打了,他去看看秦逸,再探探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