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师!”
尔东娜从马上下来,张良双腿一软,身后传来阵阵痛楚,自己怕是不行了,“公主,若是张良死了,可不可以在公主心里留下一个位置!”
尔东娜摇头,“尔东娜的心早已被人填满再也无法容下别人,军师的情只会让尔东娜觉得痛苦压抑。”
“懂了!”张良一脸苦笑,这种事一厢情愿最是苦恼,无论自己付出多少,最终甚至连临死前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得到。
尔东娜向后看去,不由得乐出声来,匕首插在张良屁股上,不过是吃一点苦头,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西侧阵营,白英率兵追赶,还是慢了一步,趁乱攻入东胡骑兵直奔粮草大营而来,书中暗表,哲别族老族长预谋已久,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拉拢东胡王身边的人为自己所用,赵军粮草大营所在位置还有兵力部署同样是那人以特殊方式传出。
“将军,起火了!”
“该死!这些人一个不留。”
白英率兵杀出,攻击粮草大营东胡骑兵与守卫陷入厮杀,着火的地方只是外营,如果可以闯入,只要火把丢入,整个赵国大军所有粮食系数烧光,几十万人,每天耗费粮食数量可想而知,没有粮食必然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赵括同样看到火光,火光升起,紧接着听到东胡退兵号角声,目的已经达到,索性暂且退兵。
剑光落下,最后一人从马上栽落,火光更盛,整个下营上空浓烟滚滚,一人来到近前,“白将军,末将守护不利请将军责罚。”
“罚来也是于事无补,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如果粮草彼此堆积,这场火必然无法补救,如今不同,粮草堆积处留有空隙,迎着火光守军快速冲入,起火位置逐渐向内延伸,火光下一股股热浪袭来,手脚齐动,扛的扛,扔的扔,临近直接丢入火堆,只要能够空出一定空间便可以阻止火势蔓延。
第一缕阳光升起,整个边关大地完全染成红色,阳光掩映下透出一股凄惨的美,赵括弯身下去,胸口中箭必死无疑,猛然一只带血手臂突然伸出,死死抓住自己脚踝,整个身子被尸体压在下面,只伸出一只手臂。
“这里还有人活着。”
亲兵上前,快速将尸体抬开,脸上喜色慢慢凝注,压在下面并非赵人而是东胡人,浑身是血,一旁倒着死去战马,应该是厮杀途中落马,至于伤到何处不得而知。
“东胡人!”
“死有余辜!”
“救!”
赵括下令,几人只得将人抬出,那人嘴角动了一下,眼角处隐约落下一滴带血泪痕,有人快速上前,仔细检查一番,不过是腿摔断而已,身体并无大碍。
不时有人从死尸堆里被人抬出,一人看上一眼连连摇头,入气不多,弯身下去,“若有遗愿还可说出。”
那人嘴角动了几下,口里呕出大口鲜血身子一挺,负责救护兵士不由得叹口气,左手向下拂去,睁开眼睛慢慢合上。
经过点算,一战下来赵军阵营死伤接近二万,其中下营死伤最多,一来战力有限被对方骑兵直接攻入,二来新军阵营临阵脱逃,其中不少人逃走时被人踩死踩伤。
火势不停,兵士累得直接躺在地上,索性救下其中一座粮仓,只能眼看着另外两座粮仓逐渐别大火淹没,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过留下的焦糊味。
“将所有能够点燃东西都丢进去,火一定不要停。”
赵括下令,兵士快速行动,从阵营中找到破旧营帐,还有边关内丢弃木头一股脑丢进去,随着东西丢入,刚刚落下火势再次升腾,整个天空完全被浓烟笼罩。
“这是何意?”
“将军,这是大王意思,我们也不清楚。”
白英点头,既然是大王授意索性不再过问,率领亲卫赶奔中路阵营,沿途遍布死伤兵士尸体,接近中军恰好看到大王弯身扶起一人,白英连忙从马上跳下,双腿抖开飞身上前,那人胸口划开,血肉外翻,赵括用手一探,还有气息,只要救法得当足以挽救一条生命,在无数死伤之后每一条生命确是如此珍贵,昨晚的飞骑箭雨是胜利者的欢呼还是失败者的哀鸣!
“大王,让白英来。”
赵括用手按住,血依然不停流出,失血过多对伤势影响太大,白英顺势撕下一段布带缠在对方身上,有人过来,几人合力缓缓抬起,每一个动作是那样小心,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一个不经意便会失去。
“杀了一了百了,这种人不值得救!”
沐尘从上营过来,恰好看到兵士救治方才发现东胡人,想到昨晚夜袭死伤不免心中有气,那人一阵使眼色,沐尘火爆脾气,“少跟老子挤眉弄眼的。”
“大王让救的,总不能不救。”
沐尘无奈,快步上前,“大王,沐尘想不通,何必为了这种人浪费药材。”
“在本王眼里现在只有生命垂危伤者,根本没有赵、胡之分。”
“救活了他,还会回到草原,拿起兵器和我们厮杀。”
“上天总是公平,若真如此,下一次必然不会这样好运,上营情形如何?”
沐尘脑袋一晃,“还成,有沐尘在谁也讨不到好处,哪里起火?”
“粮草大营!”
“什么!白英,你小子干什么吃的,粮草大营还能让人攻进去。”
“你以为我想,对方攻势太猛,等我带人过去已经起火。”
“真是奇了,东胡人又不是老鼠,如何知道我们粮草大营位置。”沐尘一拍脑袋,白英一旁点头,“确实有些蹊跷。”
“本王也想知道。”
三人目光相对,兄弟间彼此心意相通,一种远比夜袭东胡骑兵更可怕危机在身边出现,如果不能找出传递消息这个人,以后每一步都会被对方提前知晓,若真如此未免太过可怕,赵国几十万大军只能任由屠戮。
脚步声响起,亲卫快步上前,来到近前耳语几句,赵括点头,“去看看。”
张良趴在那,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尤其是那个位置,如此不免难堪,那人手脚倒也麻利,几下将裤子撕开,所幸扎在屁股上,换了其他位置必死无疑,“军师,要动手了,挺着点。”
一声闷哼,匕首拔出,一股血箭顺势喷出,那人快速将药粉倒在上面,一旁早已准备好干净布条,拿在手里双手向下,连续缠了几圈。
“好了!”
“有劳。”
那人快步走出,军营之中伤患太多,整个军医营尽数出动,即便这样人手还是不足,尔东娜站在门前,低头看着鞋尖,如果没有遇到大王,面对这样重情重义男子必然不会拒绝,如今不能,真的不能,所有一切完全交给大王再也无法收回。
“尔东娜。”
尔东娜转身,脸上露出喜色,“大王。”
“军师为何会在营中受伤?”
“都怪尔东娜不懂得看人,那些人早就被哲别族收买,留在这里不过是想抓住时机制造麻烦,索性被军师发现,一番拼斗最终伤到。”
“原来是这样。”
所有谜团瞬间解开,“先去看看军师伤势。”
三人同时进入,张良趴在那,眼见大王进入试图起身,赵括快行几步,“军师有伤在身,不可乱动。”
“张良愧对大王。”
赵括轻拍张良肩膀,“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当不分彼此,共同进退,军师当日之言也是为大局着想并无过错,只是一点,边患不除,赵永无宁日。”
“不错,为了那些无辜枉死兄弟,这场仗打定了。”沐尘挥舞拳头。
“下营那场火。”张良面带忧色,虽没有亲见,从火势已经可以断定,粮仓大营受到波及,粮食被烧对大军影响极大。
“军师安心养伤,本王自有应对之法。”
赵括下令,每日只熬米粥,其中大部送给伤患,大火足足烧了一天,负责运送兵士看着眼前渐渐衰落火势,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烧,方圆之内几乎找遍,树木基本砍光。
边关外围,一队骑兵屹立草原之上,“烧的好,不想赵人囤积如此多粮食。”
“赵括野心不小,此次接连灭掉四国还不满足,妄想征服整个草原,真是痴人说梦。”
“此次你当为首功,赏你牛羊百匹。”
“谢大王。”那人尖嘴猴腮,正是留在尔东娜阵营暗中传递消息之人。
三天过去,赵括大营每日升起炊烟数量越来越少,东胡王面露喜色,如此只能说明赵军无粮可用,燕国粮草已经不足,从后方调集粮草时日太长,赵王此时必然如热锅上蚂蚁,进,无粮可用,大军难以久持,若退,边关难保,除蓟城外,其他城池几乎都在东胡骑兵攻击范围之内。
“赵括,看你还能拖多久!”
夜黑风高,说来也奇,原本应该是呼呼大睡之时,赵军阵营后方山谷内兵士来回跑动,山谷中架起数千口锅,里面煮的是喷香马肉,先前一战东胡阵营死伤战马如今派上用场,炊烟升起,很快被夜色吞没。
“都吃饱喝足了,大王有令,到了白天都得饿着。”
“有了这顿莫说是一天不吃,就算饿上三天也值。”
山谷之中笑声阵阵传出,如此便是赵括惑敌之法,先是增大火势,迫使东胡人相信所有粮食尽数烧毁,天亮之后阵营起火煮饭数量相比平日减少十倍有余,如此对方更加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