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是吓得,也是饿得。
自打进到这洞里,算上去已经有几天水米未进了。
但现在,即便是饿死,我也不敢离开李迪半步了。
缓了好长时间,我的心跳才逐渐平稳下来。
那个黑衣人是谁?
从衣服的样式看,应该是捉妖门的人。
难道是捉妖门还有生还的人?
一直追杀我们到了这里?
可好像也不对。
捉妖门新收的这些门徒的本领都稀松平常,刚才那一石头,我可是下了死力的。
那一下正中他的后脑,即便不能将他打死,也起码能将他打倒在地。
可他呢,只是趔趄了一下,转身就跑了。
他到底是人是鬼?
他企图对李迪做些什么呢?
难不成那六具白骨都是他造成的?
安静的洞中,一下子出现了莫大的隐藏危险,我不能再太过放松下去了。
于是,我强打精神,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后来,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有可能是三天,也许更久,我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只是感觉我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饥饿的过程。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李迪身上的那七盏灯一直都还亮着。
但我却不敢叫醒她。
我害怕这只是身处暗黑之中产生的时间错觉。
万一把她喊醒了,实际上时间还未到。
黑衣人也没再出现。
这是让我感觉侥幸的事。
万一,他再次出现,我是一点对付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
又等了许久,李迪的手指抖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咳。
这咳嗽声虽轻,传到我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我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而起,俯下身子,静静看着她。
她的手指又抖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我兴奋得大喊。
可声音却像被锉刀挫过的破锣,沙哑至极。
同时,嗓子也干痛得厉害。
“长生,水……”
李迪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她的声音同样是沙哑的。
睁开眼的第一句,便是要水喝。
我苦笑:“这里哪有那种稀罕玩意儿啊,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了。你感觉怎么样?要是没有大碍,咱们一起找水去。”
说着话,我将她身上那七盏灯取了下来。
李迪没有回答我,试探着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才摇头跟我说道:“没事了,咱们走。”
我将她搀扶起来,两人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原本想跟李迪说明下洞穴内的状况,可我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就连走路都在强撑着。
李迪刚醒,同样也是消耗颇巨,也没有出声。
我俩沉默地走着。
没多久,脚下凹凸不平起来,再走几步,便到了这洞穴的边缘。
我用灯照亮石壁,认真寻找。
一是希望找到出口,二是希望能找到滴水的石壁。
云南山中多水。
按道理来讲,这洞穴里面应该有水滴落,形成石钟乳的地貌,可奇怪的是这洞穴之中干燥得厉害。
大半天转下来,别说是水,就连稍微潮湿点的湿气都未曾见到。
我的整个身体开始虚得慌。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没有摔死。
又费劲巴拉地把李迪救回来……
难道最后要落个渴死饿死的下场?
我不甘心!
“长生,你快看,那里有道裂缝。”
就在我心灰意冷时,李迪忽然抬手指着前方叫了我一声。
我顺着她手指所向看去,在距离我们五六步远的洞壁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缝隙。
缝隙挺窄,仅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钻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通往何处。
“走,咱们进去。”
李迪招呼我一声,侧着身子就往里钻。
我一把拉住她。
暗道,这不会是那吃人怪物的巢穴吧?
我们贸然钻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李迪看出了我的迟疑,嘶哑着嗓子跟我说道:“这洞里的空气偏凉,根据我的经验,这里不是联通着外面,就是有水源。咱俩在这转悠了半天了,这条缝隙可能是连接外面的唯一通道,不进去试一试,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转下去的力气。”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我在洞口处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洞内透出的空气是要凉一些,再一想里面可能有水,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说:“那走吧,进去看看。”
李迪先钻了进去。
这缝隙内及其难行,宽处尚可,窄处只能憋着气往里挤,身上都硬是蹭去了皮……
好在努力没白费。
不多时,我们耳中便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真的有水!”
我惊呼一声,这汩汩水流发出的声响,在我听来就是世间最动听的音符。
又往前走了没几步,李迪扭回头一脸兴奋得看着我,手却指向前方:“长生,你看,前面有光!”
听到她惊喜的喊叫,我侧着身子往前面看去,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缕亮光。
“有水流,有光亮,难道咱们这就从洞底出来了?”
我欣喜地反问。
随着光线越来越近,前面的空间豁然变大,像是一个漏斗的口。
我跟李迪走到出口处,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我们此刻处在一个山洞中,往下看是陡峭的山壁,抬头仰望,一轮皎洁的明月,与满天繁星挂在头顶。
再次看到星月,我心中恍惚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终于出来了!
月光下看去,山壁挺陡峭,其上无一株植物,没有好的攀附点与着力点。
以我现在这种浑身没劲的状态,想下去有些难度。
李迪就更甭提了。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真正的生死折磨,宛如大病初愈,又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已疲态尽显,累得气喘吁吁。
我把她扶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旁,让她坐着歇会。
我自己则趴在洞口边观察起下面的情形。
月光下,一道溪流波光粼粼……
“长生,今天是阴历初几了?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李迪刚坐下,忽然又跳起来,急切地问我。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
“咱们下来的那天是八月二十,在这洞里待了不过三四天,今天最多不超过八月二十五。怎么了?”
“二十五?”
李迪没有回答我,自语一句。
说完,她便抬头望向了半空中的那轮满月。
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