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尊者话落,裴十三娘不由自主的,就往外去。
脑子十分清醒的裴十三娘,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的事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更令她惊恐是,走出山洞没人拦着,到外面有许多身着官兵服饰的,明明看守得很严格,但他们却将她当成山里的一份子,无论到哪里都没人管。
直到她走出山洞。
眼前一片白茫茫。
裴十三娘记得,玉朗带她进来的时候,‘嗖’的一下就过了这片云雾。
她的身体带着自己,一脚踏入云雾中。
裴十三娘这才发现,云雾之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眼前望不到边际的云雾,玉朗带着她眨眼间就飞过了,那么一路上,她见过的无数风景,又是多远的距离此生凭她自己,还能再回一次长安吗
裴十三娘一脚踏入迷雾。
却见身边有几个与她同样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他们和自己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踏入云雾、穿过云雾,回到自己的家乡。
所有人都没有商量过,但他们的目的和裴十三娘一样: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自己的家乡。
裴十三娘并未和任何人有交流,她只是单纯但不傻,这里的人身份不明,若有一两个心怀不轨的,或许她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才往云雾里行一刻钟。
“砰!”
裴十三娘和其他人齐齐侧目,有人竟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人,好似才回过神来,一只手掐着喉咙,一只手伸向裴十三娘他们。
“救救.救我”
此人的惨状,令裴十三娘想到,家中养了多年的猫儿,无论如何救,它最终都死了的情形。
她想回去扶那人一把。
但诡异的是,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被拖着往更深的云雾里去。
裴十三娘再看其他人,都和她一样的,姿势有些怪异的往林深处。
每个人的身形迟钝,就像她曾看过的皮影戏。
他们每个人都像提线的木偶,被人提着一根无形的线,在暗中操控着他们的身体。
蓦地。
裴十三娘想到了,这段时日吃的药。
一定是那药,控制着他们。
裴十三娘不禁悲从心来,照这般情形下去,她回到长安,又能如何
可是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即使如此,她也想再回家看一眼。
裴十三娘等人,在云雾里穿梭,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归程。
随着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他们竟然看到了出口。
裴十三娘的身体虽不受控制,但他们眼中的喜意,都传到了脸上,原本被‘提着线’的身体,好似注入了他们自己的灵魂,一个个都变得越发的灵活。
所有人劫后余生的跑出云雾。
裴十三娘这才敢去看,剩下的人,与他们一道出来的,不足半数。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那些人为什么死,而他们为什么又能逃出来。
只要过了云雾,又多了一丝生的希望。
裴十三娘不敢去想,也不敢再往深里去想。
她和那些人全程没有交流,出来之后,自然也不会同路。
一行人就在云雾出口处,各奔那未知的前程。
裴十三娘又走了一段路,她在那个无名山洞中偷来的吃,只剩下一块饼。
如果还想继续走下去,她必须要先找到吃的,否则将寸步难行。
裴十三娘刚好这样想着,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
她心中一喜,且身体竟也能随着心意行走。
难道,‘提线’的条件只在那座云雾里吗
裴十三娘提着裙子,几乎是飞奔至那个小孩子身边。
“小郎君请问附近何处有人家,我身上的干粮没了,想换一些粮食.”
小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裴十三娘。
“我家就在一里外的地方,这位姐姐你随我来便是”
裴十三娘只觉得十分古怪,又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为此,她特意留了一个心眼。
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设防的,可是经过玉朗之后,她再也没法全心信任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这个小孩子,出现在云雾附近,且能毫发无伤,怎么想都有些怪异,但她实在太饿,对方又是一个小孩子,所以裴十三娘还是跟着对方去了。
“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嘟囔着嘴,“姐姐怎么都不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裴十三娘脱口而出,“非衣。”
小孩子望着天空,“飞衣衣服怎么能在天上飞呢姐姐的名字真好玩儿。”
他的话听着很天真,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孩童的天真。
裴十三娘的心不禁沉了沉,又勉强稳了稳心神,“小郎君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狗剩!”
裴十三娘:“.苟剩小郎君,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狗剩:“我们这里邕州,你刚才出来的地方叫云雾山——咦,飞衣姐姐,你是怎么从云雾山里出来的,我们当地人可都不敢进去,那里面听说人有吃人的怪兽,以前人不信邪进去,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呢。”
邕州!
裴十三娘险些尖叫出声。
她们未曾出过远门,但对岭南这块地可熟得很。
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因为岭南。
此处的人,多是流放罪人。
裴十三娘不敢再有一丝侥幸。
更何况,此处与云雾山后的山洞,只隔了一片云雾。
她完全不敢再赌。
裴十三娘立刻想到,看过的话本册子《赤狐传》,立刻就编了一套话来。
“是有一位英雄在里头寻人,正巧把我带出来”
小孩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姐的运气真好。”
“是呀,姐姐庆幸能遇上英雄和苟剩小郎君。”
一大一小各怀心思,朝着狗剩说的家去。
“咯咯咯”
远远的就听到鸡鸣。
近在眼前的一处屋舍里,走出一个妇人来。
她手里拿着粮食,似在喂养小动物。
裴十三娘根本不认识鸡崽,但不妨碍她心防松一半。
同为女子。
对方应当不会害她
“婶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