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雨虽然觉得他没有把录取通知书给自己看的必要,可好奇心还是让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张弛的入学通知书没错,可报到日期比自己足足提前了半个月。
林黛雨道:“新世界精英管理系,名字很大气啊!”
张弛嘿嘿笑道:“今年新成立的冷门专业,几乎没人听说过,最初通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遇到了骗子。”
“你那么精明谁骗得了你啊!”林黛雨心中腹诽着,你自己就是个大骗子。
张弛听出林黛雨气还没消,他笑道:“我就是一小聪明,你才是大智慧。”
林黛雨知道他恭维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谦虚了?谦虚使人发胖,小心你再胖回去。”
这厮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合格的胖子了。
张弛今天的态度很诚恳,脾气很好,不管林黛雨说什么,他都赔着笑,没办法啊,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林黛雨看到他表现得如此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也打消了乘胜追击的念头,毕竟在面对一个完全放弃抵抗的敌人面前穷追猛打也没有任何的意思。
拿着张弛车那张录取通知书仔细看了看,除了录取专业和报到时间不同,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林黛雨也有些纳闷,为何一个学校报到的时间会相差那么多,如果不是同样的公章,她甚至会认为他们上得不是同一所学校。
汽车经过紫霞湖畔林家安防严密的大宅,张弛暗自感叹,不管在天上人间都是有尊卑贵贱之别,在人间只要你有钱有地位,你一样可以过得快活似神仙,在天上如果你地位卑微,仍然过得狼狈不堪猪狗不如,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被贬凡间也不算什么坏事。
马东海将车驶入停车位,外面的佣人准备过来帮忙打开车门,可张弛却在车停稳之后,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副驾,殷勤地为林黛雨拉开了车门。
林黛雨看到这厮满脸谄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张弛的脸皮也真是没谁了,她拿着那束野花下车,张弛不忘为她遮着头顶:“小心碰头!”
林黛雨下车的时候终忍不住送了他一句:“你可真虚伪!”
监护室内黄春晓站在落地窗前,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没想到女儿居然又和张弛在一起,而且这次居然把他领到这里来了。
黄春晓当然知道张弛来这里的目的应当是探望自己的妹妹,可心中仍然因为他和女儿共同出现而担忧。
不知什么原因,她就是不喜欢这小子,嬉皮笑脸奸诈滑头,身上充满了和年龄不符的市侩气。
黄春晓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细致的母亲,在对女儿的关注上很多时候甚至比不上丈夫,可母性天成,女儿表情举止上的微妙变化仍然被她敏锐洞察到了。
看到女儿手中的那束野花,也捕捉到了女儿双眸中的那丝喜悦,黄春晓感觉有些不妙了,以他们的家境,女儿见惯了世面,就算送给她再贵重的礼物,也不会喜形于色,而现在她收到得只是一束连包装都没有的野花,可她内心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了。
黄春晓忽然想起了自己和林朝龙最初相识的时候,哪怕是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哪怕是他陪着自己去吃几串炸串儿都能够回味至今,而现在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心念及此难免失落。
张弛随同林黛雨走入客厅的时候,看到黄春晓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林黛雨叫了一声妈咪,然后将张弛介绍给她:“这是我同学……”
“我见过!”黄春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儿的话,漠然扫了张弛一眼。
张大仙人从她冷漠的眼神中已经感觉到森森的冷意,赔着笑道:“黄阿姨好,我叫张弛,咱们一起吃过饭呢。”
黄春晓望着这嬉皮笑脸的小子,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就算在女儿面前她也不想掩饰自己对他的反感和排斥:“记得,那天是春丽的生日,你饭量挺大的。”
要身高没身高,要长相没长相,要风度没风度,当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这个人呼吸都是错误。
张弛笑道:“最近节食了。”
“年轻轻的节什么食啊,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黄春晓估量了一下张弛的身高应该不到一米七吧,明显比女儿要矮,就算女儿真要谈男朋友,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比她矮的吧?
林黛雨清楚感觉到母亲对张弛满满的敌意,虽然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可对她的做法并不认同,及时为张弛解围道:“妈,张弛是我小姨的徒弟,今天他是特地前来探望我小姨的。”
“哦?你小姨收过徒弟吗?我怎么没听说?”
林黛雨被母亲冷漠的态度激怒了,她本想怼回去,可碍于张弛在场,于是换了一个婉转的说法:“我知道,小姨亲口对我说过。”这就等于给张弛的身份做了证明。
黄春晓此时唯有感叹女生向外,女儿明显站在张弛的立场上。
张弛无意引起母女之间的矛盾,笑容可掬道:“黄阿姨,我今天是特地来探望一下我师父。”
黄春晓心中暗忖,既然女儿都已经证明了人家的师徒关系,自己如果拒绝让他探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更何况还要考虑到后果。
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如果因为这件事引起了母女间的冷战岂不是得不偿失。想到这里,黄春晓也就打消了继续刁难张弛的打算,让女儿领着张弛去探望。
等到他们离去之后,黄春晓瞪了马东海一眼,马东海笑道:“嫂子,我去外面看看。”
黄春晓道:“朝龙把女儿教给你教导,有什么状况是不是要第一时间跟我们做父母的反映?”
马东海道:“没什么状况啊,同学之间的普通交往。”
在黄春晓的眼中,马东海是林朝龙的亲信,她冷冷道:“看来是只瞒着我。”
马东海道:“嫂子,其实年轻人都是这个样子,就像是弹簧,您越是用力压他,反弹力也就越大。”
“不用你来教训我!”黄春晓这两天的戾气特别大。
黄春丽还是过去那个样子,张弛望着师父的样子不禁心中难过。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如果黄春丽当时选择独自逃生,没有为自己挡住那柄蝴蝶刀,兴许躺下得应该是自己,可一切已经成为现实,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了。
张弛拿出一颗深蓝色的沉水石,将这块得自于清屏山的石头放在黄春丽的枕下。
林黛雨诧异道:“什么?”
“沉水石,拥有安神定脑的作用,或许对师父能有一些帮助。”
林黛雨对中医有些了解,听说过沉水石,也知道的确拥有这样的功效,这块沉水石应该不便宜吧,看得出张弛对小姨还是师徒情深的,证明他不是忘本之人,更不是小气,他的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的。
张弛更想修炼得是招魂丹和凝神丹,前者是六品修魂,后者是五品还神,如果能够炼成两味金丹,应该可以将植物人状态的黄春丽成功唤醒。
不过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手中唯一的乌壳青丹炉还在林黛雨的手中,即便是有丹炉在手,他的丹炉也只能炼成三品以内的丹药,没可能越级炼成五品和六品的金丹。
林黛雨将张弛送给自己的那束花插在了花瓶里面,聪慧如她当然不会拿着这束花大摇大摆地走下去让多疑的母亲误会。
张弛道:“师父,我一定会治好你。”
林黛雨认为他这句话可能就是说说罢了,他又不是医学专业,连顶级医学专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怎么解决?忽然想起那天为了定下治疗方案所召开的家庭会议,那次会议之后,家庭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了。
林黛雨又想起自己感觉中的那道无形的墙,那道墙并非是突然出现的,从小到大,那堵墙始终存在,在外人眼中父母始终恩爱,相敬如宾,可林黛雨却知道他们之间过于客气了,她甚至怀疑他们是在自己的面前伪装,他们的真实关系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谐。
因为家庭的缘故,林黛雨在学校也小心地隐蔽着自己,避免外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背景。
在老师和同学面前保持品学兼优的形象,在父母面前她也一直努力做着一个温顺的乖乖女,如果不是父亲出于保护她的目的让马东海训练她,她血液中的野性基因也许会永远休眠下去。
只有林黛雨知道自己的内心存在着一座火山,她渴望爆发,她希望找回自己的本性,可是她迷失得太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本该应该成为什么样子。
两人从监护室出来的时候,黄春丽已经走了,这让张弛感到轻松了不少,他向林黛雨道:“谢谢!”
“谢我什么?”
“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林黛雨知道他故意给自己戴高帽,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动机,冷冷道:“你以后少捉弄我就行了。”
张弛道:“不敢!”心中犹豫着是不是向林黛雨提起香炉的事情,又担心被林黛雨认为是得寸进尺。
林黛雨看出张弛的犹豫:“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张弛顾而言他:“你们家这宅子真是不错。”
目光偷偷朝小花园里看了一眼,不知那颗绛珠仙草是不是还在?她父母到底是什么人物啊?居然能种出仙草,要说他家的这块宅基地一定有灵犀之气,不然怎么可能长出仙草。
“说正事儿,别拐弯抹角的。”
“那啥……我请你吃个饭呗。”
林黛雨道:“好端端的,请我吃什么饭啊?”她其实早就看破了张弛的心思,不就是想要回香炉吗?绕那么多弯子有用吗?
张弛道:“应该的,应该的。”
林黛雨道:“算了吧,你又没几个钱,还是省着交学费吧,再说我晚上还有事儿,让马……师傅送你回去吧。”她本想习惯性地称之为马叔,可话到唇边觉得不合适,怎么也不能比他矮上一辈,于是赶紧改口。
张弛难免失望,看来今天想从林黛雨这里拿走丹炉的愿望落空,可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破冰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自己拿出磨铁杵的精神来对付林黛雨,不信她不把丹炉给交出来。不给我,我磨死你。
马东海将张弛送到他所在的酒店,临别之时将一个方纸盒递给了他。
张弛接过纸盒从沉甸甸的份量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惊喜道:“什么?”
马东海撇了撇嘴道:“不清楚,林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张弛和马东海道别之后,一溜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拆开纸盒,果不其然,里面放着得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乌壳青丹炉。张弛捧起丹炉凑近嘴唇用力亲了一口,只有失而复得才能够懂得其中的珍贵。
张弛首先要做得就是提炼精金。
乌壳青的丹炉虽然无法炼制出三品以上的金丹,暂时无法炼制出治愈黄春丽的金丹。
可是对张弛来说也能够解决他目前的很多问题,首当其冲得就是洗骨丹。炼制洗骨丹的想法由来已久,可那时候张弛手上欠缺了九种材料。
本来张弛已经放弃了炼制洗骨丹的想法,可他先在独角峰上得到了灵蛇骨,然后又在黄春丽的旧宅废墟挖到了当初黄老先生埋下的瓷坛。
瓷坛内封存着近百种稀缺材料,单从这些稀缺材料就能推断出,黄老爷子应该也是丹道高手,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张弛无缘一见。
这段时间张弛已经将瓷坛内的材料整理出了一部分,让他惊喜的是,炼制洗骨丹的材料居然备齐了。只是因为当时丹炉在林黛雨的手上,所以张弛无法开始付诸实施,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林黛雨总算将乌壳青的丹炉还给了他,所有条件都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