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烛火被山风卷得噼啪作响，萧凡望着那些攥着石块、铁链的年轻弟子，喉结动了动。
他原以为昨夜的鼓舞能暂时稳住人心，可天刚亮，后院就传来争吵——有人说昨夜的怪声是敌营派来的邪修索命，有人说联盟里混进了内鬼，连厨房的张婶都在说看见个灰影飘上了望风崖。
\"萧师兄！\"
小竹峰的小尼姑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冷馍，\"仪琳师姐让我找您，说前院又围了一堆人，说...说看见恒山派的香灰自己动了。\"
萧凡的指尖在玄铁剑柄上轻轻一叩。
系统的提示音从昨夜就没断过，像根细针在识海深处扎着：【内部异常脑波浓度提升至23%】。
他知道，比山外的敌人更危险的，是人心裂缝里滋生的恐惧。
未时三刻，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
萧凡站在当年岳不群讲武的石台上，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华山、恒山、少林的俗家弟子，甚至还有几个日月神教的红衣香主。
人群里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攥着兵器的手在发抖，连向来豁达的令狐冲都皱着眉，把酒葫芦捏得咔咔响。
\"各位！\"
萧凡的声音像块沉铁砸进沸油。
他抽出玄铁剑，剑尖挑起一片落叶，内力一震，碎叶如星子般溅向四周，\"昨夜有人说，咱们连鬼影子都打不过？\"他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几个少年，\"可我记得三个月前，咱们在黑木崖砍翻三百教众时，是谁举着烧火棍冲在最前？
是咱们！\"
\"还有人说内鬼？\"他突然转身，玄铁剑\"嗡\"地插进身后石墩，剑刃没入三寸，\"若真有内鬼，此刻早该趁乱捅刀子了！
可昨夜是谁守着粮仓？
是刘师弟！
是谁替受伤的小师妹裹伤？
是仪琳！\"他指向人群里涨红了脸的刘木讷，又指向眼眶泛红的仪琳，\"咱们的兄弟，比那些鬼蜮伎俩可靠百倍！\"
场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令狐冲突然跃上石台，揽住萧凡肩膀，酒气混着剑气扑面而来：\"师弟说得对！
当年我被逐出师门时，以为江湖再无容身之处，可是谁把我从绿竹巷捞出来？
是你们！\"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这道伤，是田伯光砍的；这道，是左冷禅的冰魄银针扎的——可老子现在站这儿，不是因为命硬，是因为背后有你们！\"
\"他奶奶的令狐冲，抢老子台词！\"田伯光扛着那柄乌鞘刀挤上来，刀鞘重重磕在石台上，\"老子当采花大盗时，最怕的不是官府的刀，是独自行走夜路时的风声。
可现在？\"他冲台下的仪琳挤了挤眼，\"老子就算死，也要拉十个敌人垫背——因为老子的后背，有恒山的小尼姑念着往生咒呢！\"
人群里传来轻笑。
任盈盈不知何时站到了石台下，素手轻挥，几个日月神教的香主捧着酒坛跃上：\"萧公子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她接过令狐冲的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三日后的月圆夜，我教的探子回报，敌营的粮草车会经过野狼沟。
到时候...\"她眼波流转，\"咱们的酒，要浇在敌人的坟头。\"
向问天抚掌大笑，震得腰间铁胆嗡嗡作响：\"圣姑这话说得痛快！
当年我被关在梅庄地牢，以为再无天日，可萧公子带着咱们杀了进去——今日这局面，比梅庄如何？\"他拍了拍萧凡后背，\"有萧兄弟在，有诸位在，某就算死，也死得其所！\"
演武场的气氛慢慢热了起来。
有人开始捶着胸口喊\"同生共死\"，有人把兵器往地上一磕，震得尘土飞扬。
萧凡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悄悄松了口气——系统提示音终于弱了下去，【内部异常脑波浓度降至8%】。
二更天，萧凡蹲在望风崖的老槐树上，望着远处山谷里星星点点的火光。
系统的能量感知功能在识海展开，像一张透明的网罩住敌营：正北三门有先天高手坐镇，东边是粮仓，守卫最弱的侧门...他瞳孔微缩，侧门后的马厩里，竟有三股不输于向问天的气息。
\"萧兄弟，有发现？\"
令狐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片叶子。
他怀里抱着酒葫芦，腰间的\"独孤九剑\"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敌营侧门看似薄弱，实则有高手埋伏。\"萧凡指尖在树干上划出三道痕迹，\"但马厩后面的水渠...\"他指了指山谷边缘若隐若现的反光，\"能通到后山。
田伯光的轻功，应该能带着咱们摸进去。\"
子时三刻，七道黑影顺着水渠摸进敌营。
田伯光像只夜枭，脚尖点着房檐的青瓦，三两下就掠过了巡逻队；令狐冲的\"破箭式\"更是神了，剑尖挑断三根绊马索，连草叶都没抖一下；萧凡跟在最后，系统不断提示\"左前方五步有岗哨右侧屋顶有暗桩\"，他握着玄铁剑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兄弟涉险，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们躲在草料堆后时，正听见两个灰衣人压低声音说话。
\"...三日后月圆，务必在子时前拿下联盟粮仓。\"
\"可那萧凡的玄铁剑...\"
\"怕什么？
咱们门主的'千机指'，连先天高手的丹田都能戳碎。
再说了...\"那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联盟里的内应，该动手了。\"
萧凡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刚要摸出腰间的飞针，田伯光突然拽了拽他衣角——草料堆外传来脚步声，七八个提刀的灰衣人正往这边走。
\"撤！\"萧凡压低声音。
众人刚要动，令狐冲的剑鞘却撞在草料堆上，\"哗啦\"一声，草料撒了一地。
\"有贼！\"
警报声骤然响起。
火把照亮夜空，成百上千的灰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里，萧凡看见侧门方向冲来三个身影——为首的老者指尖泛着幽蓝，正是方才马厩里那三股强大气息之一！
\"萧兄弟，跟紧我！\"令狐冲的剑出鞘了，独孤九剑的剑意裹着酒气，在人群里劈开一条血路。
田伯光的乌鞘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带着风声：\"奶奶的，老子今天非砍了这老匹夫的脑袋！\"
萧凡握着玄铁剑，系统在识海疯狂提示：\"左三右二！头顶屋檐有弓箭手！\"他挥剑格开两柄朴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断墙——墙后是条狭窄的小巷，或许能通向水渠。
可刚要冲过去，那老者的\"千机指\"已经到了眼前，幽蓝指风擦着他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个焦黑的洞。
\"小心！\"
仪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萧凡转头，看见小尼姑举着念珠砸向弓箭手，可她的武功太弱，转眼间就被两个灰衣人逼到墙角。
他想冲过去，却被三个持刀者缠住，玄铁剑舞得密不透风，却也脱不了身。
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
萧凡背靠着令狐冲，听着四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注意到左侧的马厩——刚才那两个灰衣人提到的粮仓，或许就在马厩后面？
更重要的是，马厩的木栏上缠着一圈细铁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提示：【检测到爆炸物，距离五米！】
萧凡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推开身边的田伯光，玄铁剑横扫而出，将最近的几个灰衣人逼退半步。
远处，那老者的指风再次袭来，这次他没有躲，而是迎着指风冲了上去——墙后的小巷里，有根碗口粗的麻绳垂着，不知道通向哪里。
\"走！\"他大喝一声，抓住麻绳就往上爬。
令狐冲的剑在下方开路，田伯光护着仪琳紧随其后。
下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马厩爆炸的气浪掀得麻绳直晃，萧凡的手掌被磨得渗血，却死死抓着不放。
等他翻上墙头时，才发现麻绳另一头系在悬崖边的老树上。
下方的敌营已经乱作一团，喊杀声、救火声混作一片。
萧凡望着远处联盟基地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灰衣人，突然注意到悬崖边的岩石上有个凹洞——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了闪。
他握紧玄铁剑，转身看向追来的敌人。
风卷着硝烟灌进衣领，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可这一次，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