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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所奏,确实骇人听闻。”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秦珩宇擅自调兵,亦是铁打的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沉声道:“此事,干系甚大。着,三法司会同都察院,即刻核查所有证物、人证!裴相,你从旁督办此事,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至于秦珩宇……”景明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望向遥远的江南,“功过相抵,暂不议处。传朕旨意,命其继续留守余江,安抚流民,整顿地方,戴罪立功!”

“陛下圣明!”群臣跪伏下去,山呼万岁。

裴彦低着头,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核查?东西到了他手里,怎么查,查出什么结果,还不是他说了算?秦珩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策却在听到“功过相抵,戴罪立功”八个字时,整个人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世子殿下冒死破局,九死一生才换回来的铁证,竟然只得了这么个结果?

他看着龙椅上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

退朝之后,裴彦一回到相府,脸就彻底沉了下来,再也绷不住。“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对着心腹幕僚压着嗓子低吼,“秦珩宇那小子竟然没倒!还让他戴罪立功?!”

“相爷息怒,息怒。”幕僚赶紧上前劝,“陛下此举,想来也是权宜之计。核查之事毕竟还在咱们手里,慢慢来,总能抓到他的错处。再说,江南那边……”

“江南?”裴彦发出一声冷笑,“李家算是彻底废了。传话给陈家、王家他们,让他们都给老夫收敛点!别再蠢得让秦珩宇抓到把柄!告诉他们,京城这边,有我顶着!但他们也别闲着,都给我想想法子,怎么让秦珩宇在江南待不下去!最好是……”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底一片森寒。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衡公主的寝宫里。

她拿着一封刚刚送到的密信,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功过相抵……”她轻声念着,语气里带着担忧,“父皇还是顾虑太多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高高的宫墙。“不行,不能让珩宇一个人在江南扛着。”

她转身对贴身的宫女吩咐:“去,备些上好的伤药和滋补品,还是用我的名义,送到靖王府去,就说……本宫听闻世子在江南劳累,聊表慰问。”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你悄悄去查查,近来宫里,哪位娘娘对江南新出的丝绸锦缎最是上心……”

京城的风暴看似暂时平息,水面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更加危险。

几天后,这份掺杂着妥协与算计的圣旨,终于送到了余江。

秦珩宇接过圣旨,听着宣旨太监那阴阳怪气的调子念完,脸上波澜不惊,只淡淡回了句:“臣,领旨谢恩。”

等那传旨的太监一走,许泽云、王格、蓝斐几个人立马围了上来,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得要命。

“世子!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王格性子最烈,第一个忍不住低吼出声,“咱们弟兄们在这儿拼死拼活,死了那么多人,就换来个狗屁的功过相抵,戴罪立功?京城那帮龟孙子动动嘴皮子,就把咱们的血汗功劳全他娘的抹干净了?!”

“朝堂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秦珩宇把那卷明黄的圣旨随手搁在桌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陛下能认下部分事实,没直接给我定个谋逆的罪名,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可是……”许泽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脸上全是憋屈和不甘。

没什么可是。

秦珩宇走到窗边,城外新垒的土墙还带着湿气,远处的街道上,人影多了些,不再是死气沉沉。

他回过身:“这一趟,打掉了李家的威风,也算敲打了江南其他几个不安分的。余江城保住了,老百姓活下来了,朝廷那边,总得听见点响动。”

目的,差不多就算成了。

“圣旨写什么,那是给京城里的人看的。”秦珩宇的语气没什么温度,“咱们得想接下来怎么办。”

“裴彦那老狐狸不会放过我,京城里想看我笑话的人也不会少。江南这帮地头蛇,吃了这么大的亏,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仿佛划定了无形的战场。

“他们肯定会反扑,手段只会更阴,更毒。”

“咱们时间不多。”他走到那简陋的沙盘旁,手指戳在余江的位置。

“必须趁现在,把余江捏死在手里。兵要练,粮要屯,人心要收拢。”

“王格!”

“末将在!”

“厢军操练不能停!给我加大力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月!一个月内,我要拉出去能见血的兵!”

“末将遵命!”王格胸膛一挺,吼声震得屋顶浮尘簌簌落下。

“许大人!”

“下官在!”

“安抚流民,恢复生产,这是头等大事!郭大送来的粮食物资,给我用在刀刃上!登记造册的那些辅兵,管好了!别再生出乱子!”

“下官明白!”

“蓝斐!”

“公子!”

“你的人,撒出去!给我盯紧了江南各处世家的动静!特别是陈家、王家那几个!还有,去查!李家那些跑掉的供奉,还有管事的,都藏到哪儿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秦珩宇没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却绷得紧紧的。

他很清楚,京城那边的风浪才刚起了个头。

江南这潭浑水,也才搅动了表层。

他们想让他死在江南?

那就试试看。

窗外的风又大了些,吹散了些许焦糊气,带来了秋夜特有的凉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几日后。

余江府衙前头的空地,黑压压挤满了人。

冷风嗖嗖地刮,吹得人脸皮发紧。

圣旨到的消息,早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城里城外。活下来的人都来了,脸上那神情,真是五花八门,有盼着的,有麻木的,还有那藏都藏不住的狐疑。

秦珩宇穿了身素净的锦袍,站在临时垒的高台上。

王格、蓝斐、许泽云,还有脸色肃穆的李策,立在他身后。

他扫过底下攒动的人头,嗓门没提多高,内力裹着话音,却清清楚楚送进每个人耳朵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长串华丽的官样文章念过去,底下人伸长了脖子,就等那关键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