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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堪破三千世相 > 第8章 《金瓶梅》葡萄架下的利滚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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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瓶梅》葡萄架下的利滚利

——西门庆与应伯爵的酒肉债务链

葡萄架底算盘响,玉盏琼浆裹砒霜。

莫道酒肉无斤两,醉眼迷离见刀光。

一、狮子楼下的酒债

应伯爵蹲在狮子楼的后巷,指尖蘸着唾沫清点碎银。三日前西门庆做东的宴席上,他替大官人挡了七杯罚酒,此刻正按“一杯三钱”的市价折算酬劳。巷子深处忽传来环佩叮咚,潘金莲的绣鞋尖挑起帘子,抛来一句轻笑:“应花子,这银子可烫手?”

他慌忙将银子塞进袖袋,抬头已换了副谄笑:“五娘说笑了,这是大官人赏的茶钱。”嘴上这般说,心里却门儿清:那日酒宴上,他故意将李瓶儿的秘事透给西门庆,换得这五两雪花银——在清河县,秘密比砒霜更值钱。

二、烧鹅肚里的账本

西门庆府中的葡萄架下,应伯爵撕着烧鹅腿,油光顺着指缝滴在石桌上。这鹅肚里大有乾坤:藏着永福寺和尚托他转交的田契,纸角盖着杨提督的私印。大官人嚼着鹅肉,突然眯起眼:“应二哥,这鹅怕是吃多了香油?”

二人心照不宣地大笑。应伯爵早将田产折了三成利,剩余七成记在暗账——这暗账如今藏在丽春院李桂姐的妆奁匣底,用十张胭脂券裹着。正如《醒世姻缘传》描写的赌局:“骰子未摇,输赢已定。”

三、帮闲的复利经

应伯爵的绝活,在“酒债转官债”的戏法。那日夏提刑的侄儿强占民田,他拉着西门庆吃花酒,席间“醉话”:“夏大人近日得了几匹青海骢……”三日后,西门庆的马厩里便多了三匹战马,夏家田契却到了应家账房。

这手法与《三言》中苗青案如出一辙:恶仆杀人夺产,转手将脏银分作三份。一份送官买命,一份赠友封口,一份留作本钱。应伯爵更高明处,在于他总让西门庆做“明面东家”,自己当“暗地掌柜”,恰似《智囊》所言:“借虎驱狼,坐收爪牙之利。”

四、绸缎庄的连环套

西门庆绸缎庄开张那日,应伯爵送来十二匹湖锦。这锦缎暗藏玄机:五匹染着药水,遇汗显字——是隔壁生药铺老板的竞品价目。三日后,生药铺掌柜暴病身亡,西门庆吞并其铺面时,应伯爵正蹲在当铺,将湖锦赎银折算成干股。

《歧路灯》里有个相似故事:破落户替盐商牵线,用掺沙的官盐换得盐引。应伯爵却更胜一筹,他像蜘蛛结网般经营债务链:西门庆欠他人情,夏提刑欠西门庆人情,自己又欠着丽春院的嫖资——三方债务环环相扣,倒比九连环更难拆解。

五、永福寺的终局

西门庆咽气那夜,应伯爵在永福寺的功德簿上狂书。大官人许诺捐的三百两灯油钱,被他改作“三十两”,差额尽入私囊。和尚们抬棺时,他摸着棺木冷笑:“哥哥啊哥哥,你吃我半只烧鹅,我还你三刀纸钱。”

这场景恰似《儒林外史》严监生之死:两根灯芯的执念,终抵不过活人的算计。待春梅派人来查账时,应伯爵早带着暗账逃往临清,账本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十年酒肉债,利滚利,该收清河县半座城。”

结语

葡萄架下的杯盘狼藉,终成清河县最辛辣的讽喻。酒肉债的可怕,不在觥筹交错时,而在曲终人散后。读罢此卷,当记《菜根谭》警语:“饮宴之乐多,不是个好人家。”然红尘浊世,谁不是一边笑骂应花子,一边做着西门庆?智者当学景德镇的青花瓷:“任他烈酒穿肠过,我自冰心在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