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仲裁庭顶灯在视网膜上灼出惨白的光斑。投影幕布里的陆翊正在忏悔,西装革履的男人垂着头,声线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hL-07三期数据存在系统性篡改,诺亚资本全程知情......\"
\"暂停!\"她猛地拍响桌面,孕肚撞上金属桌沿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第三分十七秒,嫌疑人吞咽时喉结没有纵向疤痕——真正的陆翊做完甲状腺切除术后,那里应该有条两厘米的蜈蚣状伤口!\"
旁听席传来骚动,镁光灯暴雨般砸向证人席。林小满摸出绒布包裹的U盘插进接口,大屏瞬间分割成左右两半。左侧是诺亚提供的认罪视频,右侧则是陆翊生前最后一次体检录像,锁骨下方蜿蜒的疤痕如同挣破皮肤的血管。
\"请技术组调取喉结动态对比。\"她将话筒抵在唇边,喉头泛起酸水,\"AI换脸可以模拟五官,但手术疤痕的色素沉淀和肌理走向......\"
爆炸声截断了尾音。
热浪掀翻后排座椅的瞬间,林小满本能地蜷身护住腹部。混着焦糊味的金属碎屑擦过耳际,有人尖叫着撞开安全门,应急灯在浓烟中投下血红色的光晕。
\"直播信号还在传输!\"她踉跄着扑向控制台,孕吐带来的眩晕感让指尖不停打滑。滚动代码在监视器上炸开刺目的红光,陆翊的遗言录音突然冲破所有音响设备:\"冷链车温度超过25c就会触发自毁程序,坐标藏在......\"
第二声爆炸掀翻了主席台。
林小满被气浪掀到墙角,后腰撞上消防栓的剧痛让她险些咬破舌尖。混乱中有人拽住她的手腕,冰凉的金属物件顺着袖口滑进掌心。她借着烟雾掩护滚到立柱后方,摊开手掌时呼吸骤然停滞——沾着血渍的铂金婚戒正在掌心泛着冷光,内侧新刻的\"Lmx→LY36.5c\"像是用手术刀尖生生划出来的。
\"去澳门找0927。\"沙哑的男声贴着耳廓掠过,带着医用酒精的刺鼻气息。林小满转身只看到灰色风衣的残影消失在安全通道,恍惚间竟与陆翊做手术时的背影重叠。
直播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她强忍腹痛爬向最近的摄像机,染血的手指重重按下录制键:\"诺亚在销毁证据!陆翊的体温数据就是密钥,所有冷链......\"
玻璃穹顶轰然炸裂。
林小满被安保人员拽进防爆电梯时,瞥见漫天坠落的玻璃渣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婚戒卡在无名指第二关节,36.5c的体温让金属表面浮起薄雾。电梯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她忽然想起手术室那个暴雨夜——陆翊握着她的手指放在心电监护仪上,屏幕里跳动的曲线和此刻胎儿的律动频率完美重合。
地下车库弥漫着轮胎烧焦的臭味。林小满钻进出租车后座,后视镜里映出监察局的车队正撞开路障。司机猛踩油门冲上辅路,她颤抖着打开婚戒暗格,芯片投射的全息地图在车窗上铺开星罗棋布的航线,每条都途经陆翊\"意外\"身亡的坐标。
\"师傅,改道江州港。\"她将婚戒按在孕肚上,掌心的冷汗在戒圈上晕开咸涩的水渍。胎儿突然剧烈踢打,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后视镜里监察局的车灯撕开暮色,像极了手术室无影灯切开黑暗的刹那。
码头咸腥的风灌进领口时,林小满终于看清芯片地图上的终极坐标——二十八个红点连成的北斗七星,斗柄正指向父亲林建业车祸时撞毁的护栏。货轮汽笛声割裂夜幕的瞬间,她听见陆翊的声音混在浪潮里忽远忽近:\"体温是唯一的密码......\"
监察局的探照灯突然笼罩甲板。林小满翻身滚进货箱缝隙,孕吐物混着血腥味涌上喉头。集装箱外传来靴底摩擦钢板的声响,她屏息摸向冷链控制面板,36.5c的掌纹解锁声清脆如手术刀坠地。
制冷剂喷涌而出的白雾中,婚戒突然开始发烫。林小满低头看见戒圈内侧浮现血色的倒计时——0927四个数字正在皮下组织里跳动,像是胎儿微弱的心跳,又像是陆翊留在世界最后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