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撕开浓雾的瞬间,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船舷铁板。咸腥的海风卷着柴油味灌进鼻腔,远处那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货轮正在暴雨中起伏,船头\"仁心号\"三个鎏金大字被闪电劈得忽明忽暗。
\"三分钟后接舷。\"耳麦里传来海警队长压抑的呼吸声,\"他们启用了信号屏蔽器,所有电子设备......\"
金属撞击声突然炸响,林小满猛地缩进救生艇阴影。二十米外的货轮甲板亮起探照灯,七八个黑影正往海里倾倒木箱,泛着冷光的玻璃瓶在浪尖起起落落,借着闪电能看清标签上褪色的盘尼西林字样。
\"行动!\"
三十道钩锁同时钉上货轮侧舷,林小满抓住湿滑的绳索攀爬,雨水顺着冲锋衣领口灌进后背。当她翻身落进集装箱夹缝时,指尖触到某种凹凸的纹路——整面舱壁密密麻麻刻着二十八瓣莲花徽记,暗红铁锈像干涸的血迹渗进刻痕。
\"负二层冷库!\"耳麦突然传出电流杂音,海警队长最后的喊叫混着枪响,\"他们在销毁......\"
子弹擦着耳畔掠过,林小满贴着集装箱滑进底舱。浓重的药水味里混着铁腥气,冷藏室铁门虚掩着,白雾顺着门缝在地面蜿蜒成蛇形。当她摸到门把手时,腕间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这是陆翊生前留给她的最后物件。
\"滴——\"
密码锁红光扫过瞳孔,显示屏跳出倒计时03:00。冷藏室里堆满印着红十字的货箱,最深处那口雕花铁柜正在嘶嘶冒白烟。林小满扯下防冻手套,用体温焐热青铜钥匙插进锁孔,金属相触的瞬间,柜门弹开的声音混着枪声同时炸响。
\"原来林监察喜欢玩捉迷藏?\"诺亚医药的王振松端着霰弹枪堵住门口,枪管还冒着硝烟,\"把盟约书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林小满的脊背紧贴铁柜,指尖摸到柜内冰凉的羊皮卷。1943年的《白银盟约》在低温下保存完好,二十八枚血指印围成环状,最中央的莲花徽记与舱壁刻痕如出一辙。当她借着应急灯看清某个签名时,后颈寒毛根根竖起——那分明是现任药监局副局长的笔迹。
\"你以为陆翊真死了?\"王振松突然怪笑,枪口指向她腕间的青铜钥匙,\"他心脏停跳前还在喊你的名字,真该让他看看你现在......\"
子弹击碎头顶的液氮管道,白雾瞬间吞没整个空间。林小满抓起防毒面具扑向通风口,身后传来王振松的惨叫——零下196度的液氮浇在他右腿,冲锋裤冻成硬壳摔碎在甲板上。她趁机钻进通风管道,盟约书贴着心口的位置发烫,陆翊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回响:\"温度是医药的良心。\"
海水倒灌的轰鸣从底层传来,货轮开始倾斜。林小满爬出管道时,闪电正劈中船尾桅杆,燃烧的缆绳像坠落的火蛇砸进底舱。她望着三百米外的海警快艇,深吸口气将盟约书塞进防水袋,却在抬脚的瞬间僵住——王振松血淋淋的手正攥着她脚踝。
\"要死一起死......\"男人咧开渗血的牙,另一只手按下遥控器。整艘货轮响起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底舱钢板像被巨兽撕开豁口,黑色海水裹着冰碴喷涌而入。
林小满抡起消防斧砸碎那只手,咸涩的海水已经漫到腰际。当她跃出船舷的刹那,货轮底舱发生二次爆炸,气浪掀着她砸进怒涛,青铜钥匙从领口甩出来,在漆黑的海面划出一道莹绿弧线。
\"抓住!\"
直升机旋翼切开雨幕,软梯擦着浪尖掠过。林小满呛着咸水抓住绳梯,怀里的防水袋完好无损。当她被拉进机舱时,最后回望正在沉没的货轮,燃烧的\"仁心号\"三个字逐渐被海水吞噬,二十八瓣莲花徽记在火光中扭曲成狞笑的脸。
\"监察长!\"副手将毛毯裹住她发抖的身子,\"医疗队发现盟约书上的指纹......\"
林小满用冻僵的手指展开羊皮卷,二十八枚血指印在机舱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当她用放大镜对准某个指纹时,喉头突然发紧——那枚属于1943年某药材商的螺旋纹,与三小时前药监局签发的批文上的公章纹路完全重合。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仪表盘红光狂闪。驾驶员咒骂着推动操纵杆:\"见鬼!哪来的电磁干扰......\"
林小满扑到舷窗前,漆黑的海面亮起星星点点的蓝光。三十艘快艇像嗅到血腥的鲨鱼群围拢过来,每艘船头都漆着二十八瓣莲花徽记。她攥紧青铜钥匙,陆翊坠海那晚的画面与眼前景象重叠,钥匙尖端在掌心压出新月形血痕。
\"准备迫降!\"副手拔出手枪上膛,子弹却卡在冰碴里。快艇上的人开始朝直升机抛射钩索,某种熟悉的香水味顺着舱门缝隙飘进来——那是陆翊葬礼上,某个吊唁者身上带着的雪松混着罂粟的味道。
林小满突然扯下颈间的青铜钥匙,狠狠扎进盟约书中央徽记。当钥匙穿透羊皮纸的瞬间,快艇群的灯光突然熄灭,海面陷入死寂的黑暗。她对着卫星电话嘶喊:\"白银密钥已激活,收网!\"
西南方向骤然亮起探照灯,缉私舰队的轮廓刺破雨幕。快艇群慌乱转向时,林小满看清领头那艘缉私舰的舷号——0927,陆翊的警员编号正在月光下泛着冷铁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