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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钢盔与热血:德械师抗日风云 > 第95章 师一级共邀指挥厅之密谈淞沪反击之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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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师一级共邀指挥厅之密谈淞沪反击之事(中)

暴雨如注,指挥厅的煤油灯在雨帘中忽明忽暗。

朱赤的湿军装紧贴脊背,泥浆顺着拐杖滴在作战地图上。每一滴泥水落下,都像砸在他结痂的伤口上——三天前被气浪震碎的腿骨仍在隐隐作痛,此刻却不及心里翻涌的寒意。他对面,159师张师长正用匕首挑开绷带,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臂——那是今早掩护右翼时被弹片所伤,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如破败的旗角。

“朱团座,你截获的布防图...”张师长的刀尖点在浏河渡口位置,铁制桌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图纸若是从委座视察团流出,恐怕...”

话音未落,铁门被撞开。参谋处长浑身湿透冲进来,怀里的电报夹滴滴答答淌水,油纸包着的密电码在暴雨中晕开墨痕:“急电!第三战区司令部命令,今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淞沪反击方案。”

朱赤与张师长对视一眼。窗外,惊雷炸响,将远处日军阵地的探照灯劈成碎片,惨白的光扫过指挥厅斑驳的墙壁,映出墙角堆积的发霉沙袋——那是三个月前就该运往前线的补给。

南京行营的密电码在炭火上微微发烫。

指挥厅内,各师主官围坐在斑驳的长桌旁。朱赤注意到孙元良师长指间的雪茄抖落烟灰,在地图上烫出焦黑的窟窿——那位置,正是他死守的浏河渡口。烟灰随气流飘散,落在标注“蕴藻浜”的蓝线上,仿佛预示着即将沾染的鲜血。

“委座认为,我军当主动出击。”参谋长展开新绘制的作战图,红蓝箭头在苏州河两岸交织成网,“以三个师的兵力,从蕴藻浜方向撕开防线,直捣日军侧背。此次行动代号‘破晓’,意在...”

“敢问情报是否可靠?”朱赤突然起身,木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面,震得搪瓷缸里的雨水泛起涟漪。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布防图残片,想起被绑在木桩上的青年临刑前那抹诡异的笑——那人最后一句话,是用带着南京口音的官话说:“你们守得住浏河,守得住人心吗?”

“朱团长!”孙元良的雪茄重重碾在桌面,火星迸溅到张师长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委座的计划岂容置疑?你不过一介团长,只需执行命令!”

张师长猛地拍案,震得地图边缘卷起的纸屑纷纷扬扬:“孙师长,朱团座拼死截获的泄密图,足以证明日军对我军部署...”

“那不过是偶然!”参谋长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据点,“现在是反击的天赐良机。诸位请看,日军主力正集结于...”

朱赤盯着墙上的军用地图,目光扫过标注的“德式防御工事”——与观摩团声称带来的方案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中年人油亮的皮鞋,想起青年颤抖的手指,想起吉普侧翻时散落的文件里,那张用红蓝铅笔圈出的“蕴藻浜突破口”。喉咙泛起铁锈味,不是因为旧伤,而是某种更冷的东西堵在胸口。

“若情报有误,我部愿为先锋。”朱赤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众人转头看他,孙元良的瞳孔微微收缩,雪茄灰烬落在他锃亮的将官制服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散会后,张师长拽住朱赤衣袖,将他拉进昏暗的侧廊。

“你疯了?主动请缨是送死!”张师长压低声音,从腰间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塞进朱赤掌心——那是他省了三天的口粮。“孙元良与视察团往来密切,我早有耳闻。上个月他副官的太太,还在南京饭店宴请过那个戴礼帽的中年人...”

朱赤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布防图残片,雨水顺着折痕渗入纸纹,晕开暗红的血迹:“松本大佐看到的图纸上,所有火力点都被我改成了假标。但他们还有后手——那些所谓的‘德式方案’,恐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朱赤扒开雨帘望去,东南方向腾起橘色火光——正是计划中作为突破口的蕴藻浜防线。火光照亮河面,浮尸随浪起伏,分不清是沙袋还是战士的遗体。

“是日军先动了!”张师长脸色煞白,指节捏得发白,“他们怎么会...”

朱赤握紧拐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观摩团车轮印延伸的方向,想起松本大佐望远镜后的冷笑,想起青年公文包里那张用红墨水标注的“反击时间表”——原来早在他们截获图纸时,敌人就已将计就计,用假情报诱使他们走进预设的陷阱。

“通知各部,按b方案撤退。”朱赤转身冲向雨幕,木拐杖在积水里敲出急促的节奏,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浆扑在裤腿上,“告诉顺子,把诗集和牺牲战士的遗物...还有,找到那个戴圆框眼镜的联络官,159师送来的地图筒里...”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雨幕中,朱赤的身影渐行渐远,像一尊被战火淬炼的雕像。而在指挥厅内,孙元良捏着雪茄的手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烫出的焦黑窟窿,烟灰簌簌落在“蕴藻浜”的字样上,将“破晓”行动的蓝图染成一片灰败。

此刻的日军营地,松本大佐展开真正的布防图,对着烛火轻笑。

图纸角落,朱赤用刺刀刻下的“死”字在火光中扭曲,仿佛无数冤魂在雨中哀嚎。而在蕴藻浜前线,中国军队的反击尚未开始,就已陷入日军的围猎陷阱。探照灯刺破雨幕,照见泥泞中横七竖八的电话线——那是三小时前,某个穿中山装的青年冒雨“检修”过的线路。

暴雨冲刷着弹痕累累的大地,为即将到来的更大厮杀,铺就血色的帷幕。远处传来零星枪响,惊起的乌鸦群掠过指挥厅屋顶,羽翼拍打声混着雨声,宛如一首凄怆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