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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吧台一圈是最亮的。

苍芙虽然在和厉九晏说话,注意力却放在高速摇晃的调酒壶上。

高浓度烈酒、柠檬汁、砂糖和大量碎冰,在调酒壶内混合摇匀,发出清脆的响动,以及调酒师穿着的白衬衫黑马甲,都令她着迷。

直到右前方传来一阵小范围的骚动。

苍芙抬眸看过去,直直撞进陆惟生黑沉沉的眼底。

虽然男子极少暴露在公众视野,但出任务时也经常被偶遇,有些人认出了他,连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苍芙一口喝掉马提尼杯里的酒液,拍拍厉九晏的肩膀,“单我已经买过了,下次有空再约。”

“怎么忽然要走?”

厉九晏端着杯子转身,一眼就看到了陆惟生。

男子满脸风雨欲来,厉九晏引以为傲的心理素质忽然不够用,捏住杯口的三指一颤,差点连杯带酒摔在地上。

苍芙无视陆惟生的脸色,没等他开口,一把拽过他的手腕,直接从另一边拐进昏暗的走廊。

两边有空置的包厢,苍芙抵住他的肩膀将他推进去,随手开了一盏光晕朦胧的氛围灯。

有服务生过来阻拦,苍芙摸出两张面值一百的新松币塞到小伙子手里。

“出去,给我们点时间谈事情。”

“好、好的。”

小伙子退出包间,替他们关上了门。

包厢内弥漫着浓郁的烈酒味道。

苍芙喝得不多,知道不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但她摄入些许酒精后也有点控制不住力气,陆惟生被她推得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喉咙里溢出一丝不明显的闷哼。

胸前的金属项链反射了氛围灯,将他紧皱的眉头镀上一层难得的柔和。

“你怎么在这里?”陆惟生问苍芙。

被烈酒浸润的嗓音略显沙哑。

“我来这里和韩墨碰头,让他把之前的竞赛书替我还给程老师,临走时刚好遇到厉总,就一起上来喝一杯,你呢?我以为你还在忙任务。”

“我和虞衡过来谈一桩生意。”

“谈成了吗?”

“还没有,在拼酒。”

“什么破生意要你拼了酒才能谈成?”

陆惟生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眉头松弛了一瞬,但翻腾的胃部让他舒展的表情只维持了短短一秒钟。

“有些人热衷于挑衅,我总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苍芙耸肩,不置可否。

陆惟生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因为挨得很近,彼此呼吸交错,除去浓烈的酒精味,鸡尾酒本身自带的坚果、蜂蜜和花果香气逐渐透出来,将气氛染上一丝粘稠。

“喝了多少?”这次轮到苍芙反问。

“两瓶芝华士……一瓶路易十三xo?”

陆惟生没有刻意去记,只是看着对面席至卓的脸色一白再白。

“我看你是疯了,有任务在身还敢这样乱喝。”苍芙瞪了他一眼。

“没有乱喝。”

陆惟生差一点就说了实话,说自己并不会受到酒精影响,以及他现在其实十分清醒。

等等,他现在真的清醒吗?

苍芙一头黑发拨在一侧,编了一条毛茸茸的麻花辫,脖颈另一侧就这样空出来,很适合把头埋进去,嗅一嗅她身上的味道。

30%。

陆惟生提醒自己。

亲密度只能控制在30%。

但是,摇晃的冰冷酒液充斥着胃部,他感到不舒服,感到不舒服的话,应该算作病人不是吗?

病人得到优待是理所应当的。

陆惟生闭上眼睛,将眉头拧得更紧,嘴角反复抿直又落下,像是在竭力不将痛苦呈现出来。

苍芙盯着陆惟生。

精神力无法刺破他脑海里的屏障,因此无法判断他的真实情绪。

片刻后,带着点凉意的指尖落在男子眉心。

“不舒服吗?”苍芙问他。

“嗯,有一点。”

陆惟生说完,顺势将头埋进她的肩窝。

灼热的气息近距离袭击皮肤,苍芙愣住,犹豫几秒后,温柔地环住他的脑袋。

男子的发质比她想象中粗\/硬,后颈上方短发剃得很有层次,利落的同时难免扎手。

“要去卫生间吐一下吗?”

“等下可能要去,现在暂时不用,让我缓一缓。”

“好。”

苍芙身上的气味复杂,酒香、坚果香、腌渍橄榄、柑橘、牛奶糖……

在体温的作用下,这些美好的味道竞相蒸腾,继而混合,经由陆惟生的鼻腔钻入大脑,在多巴胺和内啡肽的持续催化下炸开一朵又一朵小型烟花。

可惜苍芙的耐心没有持续多久。

几分钟后,她拍拍陆惟生的后背,催促道:“行了,我带你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嗯。”陆惟生闷声回应。

抬头的时候,苍芙清楚看见男子眼角的一片水痕,顿时一愣,“这么难受?”

“嗯……”

陆惟生直起腰的时候扶了一下墙面。

看起来很吃力,手背上青筋明显,一直延伸到手腕。

“我扶你过去吧。”

“好。”

苍芙架住陆惟生的一条胳膊,微微用力,感受到男子将三分之一的力道压在自己身上,拉开包厢的门出去。

服务生一直在门口守着。

苍芙又塞了一张百元新松钞给他,礼貌道:“麻烦你了,请问最近的卫生间在哪里?”

“谢谢、呃、这条走廊直走到底右转就是,请问需要热毛巾和解酒剂吗?”

“需要,帮我准备一份,谢谢。”

“不客气,我一会儿去卫生间找您。”

“嗯。”

苍芙架着陆惟生往走廊尽头走。

男子步速不复之前的轻快,有些沉重。

陆惟生所在的包厢区域偏商务,眼下这片区域则偏年轻化。

密集的红蓝射灯交错出网格警戒线,五彩斑斓地打在男子的侧脸,让苍芙无法判断他的脸色,只能跟着他放慢脚步。

“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包厢,看看是哪一尊大佛值得你这样。”

苍芙语气愠怒。

陆惟生莫名感到被维护,心跳空了一拍,为了赶上这一拍,心脏更加激烈地跳动。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回头让沈流云收购他的心头肉,顺带着把他踢出局。”

“听起来商场上的陆总比Gasoline的陆队长更不好惹。”

苍芙淡笑,眉眼弯弯。

陆惟生以乱七八糟的灯光为掩护,静静盯着她看——

连卫生间到了都没发现。

“行了,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

“看我干什么,自己进去啊,我又进不去。”

“……好。”

陆惟生抬头看一眼标识,扶了把门框,走进装修得花里胡哨的男卫,随便找了个干净的隔间进去,连马桶盖都不掀开,就这么直挺挺站着默数时间。

醉酒的话,要吐多久?

陆惟生掏出手机检索。

酒吧卫生间的信号很差,小圆圈标识转了半天都没有刷新出界面。

算了,再等两分钟吧。

这两分钟陆惟生也没闲着,给苏彦白和司隽发消息确认了情况一切正常,顺手又督促梁跃斌带着藤野逢泽好好盯着监控不要偷懒。

梁跃斌正带着藤野兄妹吃外卖,接到消息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藤野逢泽。

藤野逢泽优先把筷子给了妹妹。

“你看看,跟着生哥多辛苦,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在监控上,你确定想跟着他混?”

“想的。”藤野逢泽笃定地点头。

“没救了。”

梁跃斌摇头,捧着外卖碗坐到屏幕前吸溜面条。

同一时间,陆惟生两手撑在台盆上,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看起来有些太正常了。

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一场的人,应该要憔悴很多。

他想了想,拧开水龙头,睁着眼睛往自己脸上泼了些水。

受到刺激的眼球立刻生出几条红血丝,接着扯开领口,让半边金属项链悬挂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凌乱又苍白。

打理完这一切,陆惟生继续皱着眉头往外走。

见他出来,苍芙迎上去。

陆惟生轻轻点头,“好多了,不过吐完了感觉胃里在烧。”

这是他从网上检索到的生理现象。

苍芙把拧松了瓶盖的解酒剂塞到他手里,“喝掉。”

解酒剂味道怪异,入口有一点辛辣,陆惟生二话不说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把解酒药喝出了拼酒的架势。

“喏,消过毒的热毛巾,擦把脸。”

“……”

既然是自己动手,陆惟生没了细细擦拭的兴致,胡乱抹了两把就丢进一旁写着“毛巾回收箱”的篮子里。

另一边,陆惟生离开后迟迟不归。

在酒精的作用下,席至卓渐渐口出恶言,逼得柳俏连连向虞衡道歉。

虞衡无奈起身,“抱歉,陆队长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出去找一找,放心,在事情没出结果之前,我们不会不辞而别。”

柳俏点点头,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虞衡拉开包厢的门出去,席至卓还在身后喋喋不休地谩骂。

找了一圈后,虞衡在酒吧另一边的卫生间门口碰到了把头埋在苍芙颈间的陆惟生——

男子醉心于表演,低声控诉解酒剂无法缓解胃里的烧灼感,一会儿无奈叹气,抱歉地宣称回去的路上还要拜托她多照顾自己,没多久又开始关心苍芙喝了几杯酒,有没有像自己一样不舒服。

短短二十秒,虞衡恍如隔世。

三十秒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苍芙抱着胳膊,为了容纳陆惟生的脑袋稍稍侧一点头,淡定道:“我劝你还是赶快起来,虞衡的cpu要烧干了。”

“……”

陆惟生并不在意虞衡的反应,但席至卓还在,他确实不能继续磨蹭下去。

男子直起腰背,下意识捂住胃部。

苍芙无奈,“要扶吗?”

陆惟生抿唇,看起来就像是坚强惯了的人不好意思再次开口寻求帮助。

苍芙呵斥他,“需要就说。”

陆惟生沉默了一秒,点点头,“需要。”

苍芙满意了,对着三米开外的虞衡一招手,“虞衡,过来帮忙扶一下生哥。”

陆惟生:“……”

虞衡:“……”

最后,虞衡装模作样搀着陆惟生往前走。

两人四肢僵硬,仿佛后背钉着根木头。

苍芙跟在后面,把韩启忠发给她的产业报告转发给冯希,让她详查报告上叫盛远的运输公司,顺便查查岳藏锋,以及背后那位神秘的“杭老大”。

冯希松了口气,迅速回复“没问题”。

终于能暂时摆脱微悬设备了。

退出和冯希的对话框,消息列表里还有一个头像在欢快闪动,苍芙给他备注的名字是:纪采星。

纪采星远在大洋彼岸,正为了清单上的材料焦头烂额。

迫于沈流云亲自下令备齐材料,纪采星只能辗转于西洲各大黑市,顺便给在东南北三洲出差的下属打电话,要求他们随时随地留意这几种属性罕见的材料。

好在沈流云三倍工资给得大方,纪采星倒也痛并快乐着。

“苍芙小姐您好,请问现在方便沟通吗?”

“可以。”

苍芙目送虞衡“搀扶”着陆惟生进入包间。

因为是商务区,私密性很好,包间门上没有透视玻璃,关上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她干脆斜倚在墙上和纪采星打电话。

“这种带悬浮力的平面模块太难找了,还有就是高性能永磁材料和旋绕结构,都是最尖端前沿的东西,黑市里必定没有,只能专门定制。”

“那就定制。”

“可你并非量产需要,而是用于研发,这些工厂只接批量订单,问了好几家都拒接。”

“成本太高?”

“没错,单独为您制作的话,要么工厂血亏,要么您花十倍的价钱使劲往里砸。”

苍芙忽然很想再来一杯马提尼。

“除了砸钱,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工厂松口吗?”

“除非……”

纪采星略一思索,想到一条路子,不过这条路子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除非是大型研发项目需要少量采购,一来采购的边角料可以低价转让,二来基于生产研发材料导致的成本缺口可以向官方申请资金补贴。”

纪采星说着,苍芙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

最后道:“清单上的其他材料齐全了的话,你可以飞来新松了。”

纪采星疑惑,“不需要等高端材料到了一起带过去吗?”

苍芙简洁道:“不用。”

“行。”

包间的门刷得拉开。

苍芙合上手机塞进口袋,看着烂醉如泥的席至卓摇摇晃晃走出来,柳俏扶着他,瘦弱的身躯被压得喘不过气。

透过门缝,苍芙看到满满一茶几的空酒瓶。

根本不是陆惟生交待的两三瓶洋酒。

即便处于醉酒状态,席至卓依然对陆惟生出言不逊,嘴里迷迷糊糊喷出些“吃里扒外”、“狮子大开口”、“狗眼看人低”等骂人的俗语。

苍芙冷眼看着,不想理会。

直到席至卓搂着柳俏,冷不丁冒出一句,“俏俏,这场拼酒老子虽然输了,但联盟得穷酸成什么样,才逼着陆惟生出来赚——啊!!”

席至卓“这种脏钱”四个字还没骂出口,后背就重重挨了一脚。

苍芙的目的就是把人踹晕,避免他再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因此没留半点情面。

命大就活着,命薄就直接去找阎王爷报到。

柳俏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席至卓摔倒的瞬间她也被带着往下跌,苍芙一把环住她的腰,重心前移,牢牢将她稳定在原地。

“没事吧?”苍芙看向臂弯里的柳俏。

“没、没事。”

柳俏结结巴巴,俨然被吓惨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席、席总!你怎么样了席总!”

苍芙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淡淡提醒,“叫救护车吧,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柳俏怔怔抬头,慌到眼底隐隐有了泪光,“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对席总动手?”

苍芙冷嗤一声,“无缘无故?这位小姐,你要不要回想一下,我动手的时候,你们席总在口出些什么狂言?”

话音未落,柳俏瞬间反应过来。

席至卓和陆惟生之间的交易需要绝对的保密。

“你是Gasoline的人?”柳俏压低嗓音问了一句。

“算是吧。”

苍芙斜倚着墙壁,心想陆惟生怎么还不从包间里出来,是不是又在不舒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和生哥这场交易彻底黄了,看完病要是没死最好趁早消失在新松。”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俏已经找到了急救电话,但没有立刻拨通,而是定定看着苍芙。

“喝点酒就口无遮拦的人,在新松是活不长的。”

“……”柳俏眼里浮现惧色。

不远处,有听到动静的服务生往这边赶来。

苍芙扫了一眼地上的席至卓,抬脚往包间里走,临了丢下一句,“他是怎么摔倒的,你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