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芙手指戳动屏幕,百无聊赖地翻阅各种资讯。
关于徐月芙的报道铺天盖地,但她没什么反应,直接划了过去,直到看到一条塞在角落的新闻。
“燕城一中将于下周三举办学生成人仪式,据悉,燕城陆家陆惟宁也将参加该仪式,届时将由其大伯陆坚陪同出席。”
点赞评论的人数寥寥。
苍芙翻了半天没有翻到陆惟宁的长相,于是关了手机,问悬哥:“有烟吗?”
“有的。”
悬哥很上道,当着苍芙的面拆了一包新的。
苍芙接了一根抿在嘴里,俊子知道自己觊觎苍芙是死罪,索性躲得远远的,林子摸出塑料打火机,想过去给苍芙点烟。
楼道里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苍芙来不及辨别会不会是陆惟生,门哐得一声被踹开,固定门的拐角铁片和螺丝飞溅,一根飞起的螺丝甚至击碎了餐桌上方悬挂的水晶吊灯。
陆惟生弯腰,踩着一地狼藉走进来。
苍芙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戳。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却忘了嘴里还叼着一根崭新的烟,悬哥正跪在一旁清理烟盒包装纸,林子满脸血渍,维持着替苍芙点烟的姿势,火苗距离烟头还有一定的距离,在空气中孤零零燃烧了一会儿,啪一声自动熄灭。
俊子听到动静冲出来,愣愣地站在走廊里,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
陆惟生走到苍芙跟前,垂眸看着她。
他的胳膊已经不需要悬挂,换成了某种特制的固定器,可以随意活动。
苍芙总觉得他攥紧的拳头很危险。
她呸掉嘴里的烟,廉价的香烟滚到茶几底下,悬哥只觉得后背渗出冷汗,内心祈求这只是一场恶俗的男追女戏码,追到了就赶紧离开他的老巢。
“嗨,生哥。”苍芙绽出一个笑脸。
她已经尽力去演,弯起的眼角眉梢,若隐若现的梨涡,露出的虎牙,以及饱满的苹果肌,这样的表情她最多维持十秒钟,再多就要抽筋。
“来这里做什么?”陆惟生语气平静。
这种平静是海啸前海岸线的暂时撤退,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来拿手机和护照,都拿到了。”
苍芙一手举起手机,一手举起护照,得意地摇晃了两下。
“求你别说了,真的。”悬哥内心掀起无声咆哮。
“拿到了,然后呢?”陆惟生今日是背头,一双漂亮冷冽的眼睛露在外面,比起放下刘海的时候,能更直观地感受到他眼底积聚的盛怒。
“然后等你来接我。”苍芙笑不动了,脸垮下来,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你这话笑着说会更有说服力。”
陆惟生俯身,从悬哥手里拿过刚拆封的烟盒。
悬哥动都不敢动,直勾勾盯着垃圾桶,祈祷自己现在变成一枚渺小的垃圾钻进去。
“想抽?”
“就是有点好奇。”
苍芙将手机和护照揣回兜里,维持着岔着腿的坐姿,一身黑衣衬得她脸庞愈发白皙,小小一只窝在沙发里,虽然漂亮,但极尽剽悍。
“不允许抽,知道吗?”
“知道的。”
“跟我回去。”
“行。”苍芙起身,拍了拍卫衣和裤子。
“这身衣服回去丢了,让李明妮给你买新的。”
“谢谢生哥。”
苍芙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尽可能用最精简的语言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惟生隔着茶几忽然攥住苍芙的手腕,用巧劲将她拉到身边。
但并没有松开,就这么拉着她往门外走。
玄关处一片狼藉,门整扇掉在地上,门锁脱落,到处是木屑、螺丝和金属铁片,换一扇门估计得不少钱,但林子和俊子脸上都木木的,没有人敢发出除了呼吸之外的一点动静。
陆惟生,稍微在银滩镇混得久一点的人都认识。
惹了就要倒大霉。
见苍芙全须全尾地出来,叶薇和李明妮才敢大声点喘气,Gasoline锁定苍芙被这三人带回家的一刹那,叶薇以为自己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今天。
“嗨,叶薇姐,明妮姐。”苍芙用另一只手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
“……”
“嗨。”
李明妮有气无力,心想如果陆惟生借这个机会将自己赶出基地,倒也是好事一桩。
“给里面的人上上课。”陆惟生对叶薇道。
“好的生哥。”
叶薇一脸肃穆,既然门坏了,为了避免扰民,她将人踹进了最里侧的书房,关门前,悬哥委屈的哀嚎响彻楼道。
“我们没有为难她,是她单方面殴打我们!”
李明妮缩起脖子,安静地跟在二人身后下楼。
陆惟生没有审美,他给苍芙买的鞋子都是与军靴类似的中筒靴。
刚好包裹住运动裤裤腿的收口部分。
纤细的脚踝拉长了比例,远远看去,陆惟生牵着苍芙,活像两根成了精的树桩子在走路。
越野车是陆惟生亲自开过来的,他松开苍芙的手,语气沉冷:“去副驾。”
拿回手机和护照,苍芙心情不错,也就不去计较他的语气,乖乖拉开门跨上副驾。
李明妮在后面看得咋舌,这么高的车,苍芙居然能毫不费力地一脚跨上去。
她从来都是踩着脚蹬爬上去的。
等陆惟生上来,苍芙觉得危机已经解除,便道:“我也想开车。”
其实她不仅会开车,还会开战舰。
只是没有这个世界的驾照。
“……”苍芙看见陆惟生的胸腔汹涌地起伏了一下,像是被气的,她也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冒出“汹涌”这个词。
于是又瞥了一眼,好家伙,果然是很汹涌。
苍芙系好安全带,双臂交叠,满脑子都是汹涌的起伏之物。
陆惟生余光瞥见她的手背,通红的皮肤上起了一片细密的水泡,他气得胸腔又是一阵起伏,苍芙眼睛亮了一瞬,在陆惟生瞪过来之前就收回视线,假装看窗外路过的行人。
“陶染每天很忙,不要无端给她增加工作量。”
“回去我和陶染姐道个歉。”
苍芙态度好到无可指摘,陆惟生抿了抿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今晚倒霉的估计又是训练室的沙袋和陪练。
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
“上学的时候老是被欺负,忍了一段时间忍不了了,就找了个拳馆。”苍芙睁着眼睛说瞎话。
“学了多久?”
“不太记得了,反正我挺厉害的。”苍芙把话题摁进死胡同,主打一个想听真话没有,想查也查不到。
“……”
苍芙注意着陆惟生的反应,见他已经平静下来,觉得无趣,将身体往座椅里揉了揉,闭上眼睛睡觉。
陆惟生见状,将面朝她的出风口掰向另一侧,淡淡道:“下次不许再这样。”
“哪样?”这两个字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贸然涉险。”
“几个小混混而已,不算冒险。”
“那下次碰上更危险的人呢?”
“躲你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