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浅夏紧盯着那架直升机,目光牢牢锁住舱内并肩而立的两人。
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吹乱她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
直到直升机化作天边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浅夏才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
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陡然松懈下来。
还好,苏小姐没有对少主敬而远之,只是突然想不开而已。
回想起少主之前的举动,浅夏仍心有余悸。
要是苏小姐拒绝了少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不定少主会将她囚禁起来,又或者采取别的更为极端的手段,
毕竟少主向来手段狠辣,在感情上更是偏执得可怕。
好在,苏小姐也喜欢少主,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浅夏缓缓低下头,看向地上一死一伤的两人,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蔓延开来,混杂着泥土,显得格外刺眼。
眼前的场景让她心中惊涛骇浪翻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初见苏璃的时候。
那时自己竟觉得她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根本配不上少主。
是她先入为主了,认为苏璃徒有其表。
就看那精准无误地射入男人眉心的子弹,便能知晓射击之人的高超枪法。
更让浅夏震撼的是,苏璃射击时甚至都未曾看目标一眼,那份从容淡定、游刃有余,绝非常人能及。
她定了定神,对旁边的保镖吩咐,声音冷漠,“死的拉去火化,还活着的别让他死了。”
时屿白的最后两枪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慕七的腿势必废了。
……
时屿白和苏璃两人刚登上直升机,驾驶员迅速发动引擎,直升机如离弦之箭般飞速起飞。
后座舱的空间本就逼仄,此刻两人紧紧相依,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冬日凉寒冷,时屿白伸手拿过之前放在直升机上的羽绒服披在苏璃身上,细致的拉好拉链。
苏璃微微仰起头,兴致盎然地问道:“这里就是幽夜?”
她此前对幽夜略有耳闻,知晓这是海临屿爷的势力范围。
第一次调查他时便有所察觉,只是当时没有深入探究,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方位。
谁能想到,绯客不过是幽夜旗下的一个小小部门。
而幽夜的大本营竟隐匿在一座孤岛上。
“是,你要是有兴趣,改日我们再来看看。”
男人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繁星般闪烁的微光。
之前暴雨如注,苏璃浑身被淋得湿透。
狼狈的发丝胡乱地糊在她的脑袋上,几缕湿漉漉的发梢垂落在光洁的额头,更衬得小脸巴掌般小巧。
眼尾被雨水浸染得微微泛红,像是春日里被轻拂过的桃花,美得惊心动魄。
挺直的鼻梁下,淡粉色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晶莹的水珠顺着线条优美的下巴缓缓滑落,滴在羽绒服上。
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美感。
男人的视线太过灼热,苏璃招架不住,偏了偏头,
“有机会吧。”
……
回到南江别墅,一场热水澡洗去了周身的寒意与疲惫,两人先后回到客厅。
苏璃把头发吹至半干,发丝随意地搭在肩头。
她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抬眸望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眼中星光闪烁。
不可否认,男人的俊美是她最初心动的缘由,每一次看向他,都好像被蛊惑一般。
大雨已然停歇,玻璃窗上还留着雨水冲刷过的蜿蜒痕迹。
屋内暖气充足,烘得苏璃的脸颊泛起淡淡绯红。
茶几上,两杯姜茶正散发着袅袅热气,为这略显安静的氛围添了几分温馨。
苏璃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率先打破沉默,
“屿爷,为什么选择在今晚让我看到这些?”
回想起今晚的种种,他之前在自己面前一直克制得极好,从未这般失控发火,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试探?
苏璃暗自叹气,后悔自己太过冲动,或许不该轻易试探。
时屿白目光紧锁着她,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你想离开,我总得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慕泊言回国了。”
时屿白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话一落地,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瞬间又翻涌上来。
回想起她说出想离开的瞬间,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理智全无,完全被汹涌的情绪支配。
尤其是当时慕泊言刚和她见过面,她转头就提出想搬走,这样的巧合让处于感情劣势的他瞬间理智崩塌,才会在幽夜门口那般失控。
他甚至有些可耻地想用那种激烈的方式打消她离开的念头。
等冷静下来反思,他心里清楚,若她真和慕泊言有那种关系,那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恐怕早无立足之地。
好在最后时刻,他在她面前勉强守住了一丝理智。
闻声,苏璃闪了闪神,眼角不自觉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
“什么样的你,在我看来,都是你。”
不管外界如何传言,说他有多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在她心里,都只是他。
且一旦动了情,便是覆水难收,再无回头的可能。
仔细琢磨他后半句话,苏璃瞬间明白了他失控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禁失笑道,
“你怀疑我和泊言哥有私情?屿爷对自己是不是太没自信了?”
望着苏璃坦荡的模样,时屿白压下眼尾的情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几分歉意,
“之前是这样想的,是我小人之心了。”
苏璃瞥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挑着眉梢,调侃,“确实有点。”
要是自己跟慕泊言真有点什么,哪还会轮到他。
时屿白嗓音低沉,带着独特的磁性,郑重其事地说,
“阿璃,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出色,能被你喜欢、被你选择,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上天眷顾,才让她也倾心于自己。
没等苏璃回答,他又巧妙转移了话题,
“有没有吓到?”
苏璃轻轻抿了口姜茶,放下杯子,看向时屿白,
“有点……不过后来猜出来了你的意图……”
终究还是安全感没到位的缘故。
幸好,结果没偏离预期。
时屿白凝视着她那张扬明媚的眉眼,手掌缓缓下移,顺势捞过她的腰肢,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声音低沉,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苏璃在他的怀抱中寻了个惬意的姿势,手自然而然地伸进他浴袍的口袋,直言不讳道,
“嗯。但我确实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她还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住在这边距离太远,难免会耽误不少时间。
男人轻声应了一声,问道,
“是因为拍戏和研究所的事吗?”
诚然,他都知道。
苏璃轻轻点头,随后将自己对季秋词病情的怀疑,简要地向他讲述了一番。
时屿白沉默了片刻,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缓缓说,
“你若想好了,那就去吧,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我在研究所那边有一套别墅,你可以住那里。
至于你说的那个女生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苏璃仰头望向他,目光坚定,
“房子的事我同意了。不过关于季秋词的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想自己解决。”
这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他介入。
“好。”
女孩平日里神情冷淡,可喝了姜茶后,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温柔。
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恰似那句“她眉眼似苗疆情蛊,不动声色乱我心神”。
时屿白微微俯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他眸底的那团炽热火焰,似乎燃烧得愈发旺盛。
他的嘴唇逐渐向下靠近,薄唇轻轻贴上她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