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无言的恐惧笼罩全身。
“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杀人吧……”
吴魁满头冷汗。
他苦中作乐地想,学宫里的妖孽是不是委实太多了。
诸如罗言成、叶醒春之流年少成名的天才,是在入学宫之前便听说过其鼎鼎大名。
可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给人的畏惧感甚至重于那两人。
而季天赐,也十分享受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
他说话时像蛇吐着信子:“把季昭交出来,你可以不死。”
吴魁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小孩。
对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在问“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吴魁不想死,他在师尊的长生灯前立下的誓言还没有完成。
沉默片刻,他轻声说:“好……”
冰冷的剑刃从他的脖颈上离开。
吴魁立即遁出老远,白色声音很快闯入更多的纱幔深处。
季天赐嘲讽一笑:“什么狗屁天才,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可不打算真的放过对方,只是要先解决最重要的人罢了。
“季昭,你还是——”
扭头一看,一张纸轻飘飘落地。
纸上画了个吐舌头的贱兮兮的大头,无声嘲讽着季天赐。
长剑剧烈抖动。
是气的。
“不知好歹!”
强劲的气浪将周围的纱幔吹得肆意舞动。
“冰魄,去!”
一柄冒着寒气的剑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剑气呈圆弧状,所到之处寸寸冻结。
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这个问题,吴魁今天晚上想了无数次。
想想他自从进学宫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先是一月一交的大作业被莫名其妙写上了师兄的名字,再是月考前夕颜料被偷,然后是武考之前被人套麻袋痛扁一顿。
现在更是性命都难保。
一点寒芒自身后逼近,地面迅速结冰,转瞬就冻住了吴魁的后脚跟,并飞快向上蔓延。
吴魁被冻住了。
任凭如何疯狂催动灵气为自己化冻都无济于事。
此时凝冰已经到了腰间。
身后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汗毛炸开,绝望闭眼的同时,他不禁大喊一声:“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这声过后,万籁俱寂。
半晌,吴魁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诶,没死!”
“为什么会死呢?”季昭很可爱地问。
吴魁睁大眼睛:“你怎么没被冻住?”
难道这小孩也在扮猪吃老虎?
看似废柴,实则是大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魁喃喃自语。
过后他满怀希冀地问季昭:“你不是天才对吧?”
季昭迟疑。
吴魁哥哥看着好可怜哦,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吧。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语不详焉地回了个“对……”。
吴魁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自我安慰:“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天才?”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怀疑地看向季昭:“那你是怎么……”
“趁着他还没追上来,我们赶紧去找机缘啦!”季昭扯了扯他的袖子,坏心思地打断他的话。
“哦,好……”吴魁跟着她往宫殿深处走去。
忽然他疑惑地问:“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不是哦。”季昭语气飘忽。
吴魁冷笑,不过也不生气,毕竟这小孩刚才也确实救了他一命。
“这宫殿有古怪,我到这儿六个时辰了,怎么走都到不了玉台那儿。”
他不相信季昭能带他走到中央。
季昭让他放心:“我方向感很强哦。”
吴魁不屑撇撇嘴:“你要是真能到那儿,我吴魁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姐。”
虽然季昭能抵挡住堪比筑基期的一击,但不意味着她能识破这座宫殿阻拦外人的手段。
“我才不要呢。”季昭很嫌弃地拒绝。
一说起弟弟她就很嫌弃。
天底下没有好弟弟。
“要是我找到了,你要给我灵石哦。”
吴魁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哼,我吴魁向来两袖清风,不屑于那些世俗之物。”
季昭琢磨了一下,这根本就是没钱的意思吧?
难得遇到一个比自己还穷的哥哥,她怜悯地没有拆穿他。
“哇,好棒!”她毫无感情地捧场。
吴魁也不是傻子,听出来这小孩在敷衍他,于是羞恼道:“不、不就是灵石吗?等我成名了,随便一幅画就值上千万极品灵石!到时候随便你要多少!”
前面的小孩忽然停下,低头不知道在包里翻找些什么。
“等我一下哦。”
吴魁正疑惑呢,只见小孩拿给他一张纸条子。
“那你先拿着,等到玉台那边了记得填一下哦。”
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欠条。
【本人(名字)因(欠款缘由),截止(年月日)……需在(年月日)前还清……】
吴魁脸一黑。
“小吴哥哥,我看好你哦!”季昭甜甜地说,拉着对方的衣袖晃来晃去,“我知道你一定能成为下一任画圣!”
这话捧得吴魁大脑发热,大手一挥,刷刷两下就写好了。
“要是你能带我到中央,许你千万灵石又何妨!”
季昭别过头,捂嘴憋笑。
哎呀,真好哄。
“那我们赶紧走吧,趁那个人还没有追上我们。”
季昭刚迈出一步,又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
“你那小短腿,走得太慢了。”
吴魁让她指路,自己带着她走。
季昭乐得不用走路,乖巧窝在对方怀里。
“直走三百步,然后向东。”
吴魁按照她的指示走到地方停下,环顾四周,似乎和刚刚走来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季昭让吴魁将自己放下来。
然后在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踏起扭曲的步伐。
是提示让她这么走的!
就这么走到一处纱幔旁边,她抓住一块纱幔掀开。
一个巨大的鼎出现在二人眼中。
【融金鼎(投影):本体为地阶上品法器,配合天落火,可融化世间一切金属。被人皇用来融化焰离金,建造囚禁清霜的宫殿。现在为幻阵四阵眼之一。】
“这儿怎么会有鼎?”吴魁讶异道,“这宫殿里我都走了一遍了,不可能忽略它啊?”
季昭则默默记下步数和方位。
刚才走的时候,明明没有用灵力,可她还是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不自觉运转。
“之后呢?”吴魁问。
难道是要打破它?
吴魁蠢蠢欲动地拿起画笔。
“等一下啦!”
季昭急忙跳起来,挂在他的手臂上,拦下他的动作。
“等我算一算!你有空白的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