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海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许多。
嫔位以上,皇帝的视线一一扫过殿下众人。
病弱的贵妃,受害者纯妃,皇帝下意识摇了摇头。
十分松弛的嘉嫔,不会是她,她没有理由害皇嗣。
激愤不已的玫嫔也是受害者,舒嫔性子温婉…这看着,哪个都不是啊。
“既然如此,那就搜查一下各宫好了。
既然朱砂都被用在了钟粹宫,那定然所剩无几。”白蕊姬此言一出,皇帝都不免高看她一眼。
富察琅嬅也转头看向皇帝,清声开口:“玫嫔说的有理,皇上,不如就如此?”
皇帝杵着膝头,抿了抿唇:“进忠,你带人去搜。
嫔位以上,除长春宫外,所有宫殿都要仔仔细细的搜了。”
“嗻,奴才领旨。”
皇帝这话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一国之母的宫殿,岂是能随意搜查的。
可海兰还记着小潘子留在长春宫的朱砂,当下也顾不得会得罪皇后了,直接开口问道:“皇上,为何独独漏除皇后娘娘的长春宫?”
海兰的话一出口,众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向海兰。
就连阿箬都有些吃惊:“海常在莫不是瞎了心?皇后娘娘的宫殿也是你说搜就能搜的!”
虽然阿箬也有几分担心今日会牵扯出三年前的朱砂案来,但那也只是万一。
这次的朱砂又不关她的事,她慌个毛线。
不影响她日常怼海兰。
“可是…若是其他人的宫殿都查不出什么……那长春宫…”
迎着海兰质疑的眼神,富察琅嬅气的抓紧了扶椅:还好,还好那朱砂提前禀报给了皇上。
云舒瞅着不知所谓的海兰,清透响亮的声音自殿上传来:“海常在莫要性口雌黄。质疑皇上,污蔑中宫,小主担当得起这罪名吗?”
“我何时质疑皇上了?”
金玉妍看着神色冷然的云舒,倒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看海兰这样子,莫不是长春宫真有什么?
“哎呦~海常在,皇上都已经让进忠公公去搜查了,你现在这么说,不就是质疑皇上的决策嘛~”
海兰一时心急,“我没有…”
随着她的声音而落,窗外北风呼啸,吹的长春宫廊檐下的宫铃叮当作响。
皇帝看着殿内众人的争执,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这件事的原委。
海兰这么坚定的要搜查长春宫,难道皇后之前禀报的消息都是真的?
那个小潘子说的也都是真的,朱砂就是海兰做下的。
目的就是为了污蔑皇后…
可她不是应该救如意吗?为什么要污蔑皇后…三年前的事情,与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思绪翻涌,殿内海兰以一敌百。
一个时辰后,进忠终于带着一众人匆匆进了长春宫。
小太监们带进了一阵寒意,坐在左位的高曦月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云舒抬眼看向身侧的青雀,青雀得了指示,赶忙去屏风后准备为各位主子换热茶。
“皇上,嫔主及以上,各宫剩余的朱墨都是正常的。
只舒嫔娘娘的储秀宫,和贵妃娘娘的咸福宫,所剩无几。”
意欢听到这话只是蹙了蹙眉,随后不慌不忙起身行礼:“回禀皇上,皇后娘娘。
臣妾俗日里就爱吟诗作画,那朱墨耗量是正常的,储秀宫的诗书经文画作都可查证。”
富察琅嬅轻轻嗯了一声,舒嫔的性子爱好,后宫谁人不知。
她这么一说,众人倒是也没多大反应。
高曦月见所有人都将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捏着帕子,咳了两声。
没想到这里还有她咸福宫的事:“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与此事无关。”
茉心:“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娘娘身子不好,咸福宫的朱墨都被娘娘赏赐给了海常在,海常在日日都用那朱墨为娘娘抄经祈福。”
海兰双手紧握,低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为了今日洗清姐姐身上的嫌疑,她做了许多准备。
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朱墨居然被查出来了,现在更是直接锁在了自己身上: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如果是姐姐,她会怎么做?
白蕊姬现在就想知道凶手是谁,只咬着现在的线索:“有问题的就只有储秀宫和咸福宫。
偏偏储秀宫舒嫔还爱吟诗作画,贵妃娘娘又将朱墨都赏赐给了海常在……
难道,还能是有人偷了不成。”
白蕊姬这话一出,海兰两手揪着秀帕的手一慌,秀帕就这么被她撕裂了一个口。
嘶的一声,惊的海兰下意识将帕子捏紧,以免被别人发现不对。
皇帝看着海兰那心虚的样子,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跟着如意那么多年,竟是半分聪明都学不到。
金玉妍瞅了一眼底下的海兰,嘴角一勾:“叶天士都说了,纯妃寝殿内烛台里的朱砂就是朱墨里含的。
这朱砂自然也是偷的了……”
海兰想辩驳,可皇帝自认已经看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抄起桌上,青雀刚放上的热茶朝着海兰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海兰下意识的一躲,热茶砸在她的小腿上,最后落地而碎。
她顾不得腿疼,也不知皇上是从哪里察觉出的不对劲,当即就跪了下来,膝盖下正好是一片碎裂的白瓷片。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姐姐也是冤枉的——”
苏绿筠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捂着肚子看向转眼就泪流满面的海兰,满脸的不可思议。
“冤枉?那要不要朕让小潘子上来与你对峙啊?!”
小潘子这个名字,其他人听了还是一脸懵,海兰却像是一下子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皇上…皇后……你们都知道了……”
白蕊姬看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虽然她不知道小潘子是谁,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就知道凶手了。
但看皇上、皇后娘娘和海兰的反应,她当即就发起了疯。
俗云一个没注意,白蕊姬直接站起身来就往下首走去,照着海兰的脸就啪啪抽了起来。
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下面的闹剧,皇后也不开口制止。
云舒说得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是赵一泰没有发现小潘子的不对劲,今日跪在下面的,就是她这个中宫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