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着头的姿势僵了僵。
人前也好,私下也好,她确实没有任何能够对秦崇看脸色的底气。
但她就是收不住对秦崇的小性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
“我没有。”
秦崇冷嗤了声,自然是知道她这通无厘头的火从哪来。
“缺钱花?”
她抿抿嘴,不作声了。
工作室的运营成本不高,但也不低的。加上自己和梁慕清的日常开支,她要花的钱真不少。
况且跟秦家的债务关系没两清之前,她心里始终有块石头压着。
赚的每分钱都不可能随心所欲。
进入华城资产最雄厚的秦家,日子却过得紧巴巴。
可她能说什么呢。
晚风吹进车窗里,刚刚在婚纱店的荒唐念头也一下廓清了。
欠秦家的债务,还是要靠她自己赚的钱来还才踏实。
男人懒懒换了条腿架着。
“把工作室搬过来。金融中心,国际大厦,空着的场地随你挑,水电房租帮你免。”
梁听雪猛一扭头,两只大眼睛睁圆了看他。
华城的心脏位置,cbd最核心的,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国际大厦,随她挑?
秦崇坦荡荡地迎视她,“怎么。不是缺钱?”
这是敞亮告诉她,除了方洲大厦,华城最贵两个写字楼也是他的地盘。
梁听雪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的资产量。
兴许他随口透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她那小小工作室......哪用得上那么高档的办公室。
“不用了,我们住不起那么好的。”
秦崇冷冷睨她,视线带着压迫感,“你是住不起,还是舍不得你的江律师啊?”
她一时没转过弯,“跟江书晚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她和江书晚办公地点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梁听雪也把界限划得一清二楚。
哪像某些人,自己浪荡成什么样。
她绷了绷唇角,“我又不是秦少爷你。没精力在心里同时放两个人。”
秦崇促狭的神色一瞬间化开,风流散漫在他的眉眼间漫开。
“两个?”
他浪笑着凑近她,在她耳旁低低地问,“我心里哪两个?”
梁听雪肩膀一僵,又想抽自己了。
这话说得,像是把她自己也算进去了似的。
秦少爷心里就黎岁一个人。
往后排,莺莺燕燕还有那么多。
哪来她的位置?
比纸薄的脸皮腾地透出粉红,“有一千个也不关我的事!”
看她整个人像气鼓鼓的河豚,男人的笑容更加肆意,眼神很野。
梁听雪简直要难堪到钻洞,身子下意识往一旁躲,却被男人直接捞得更近了。
他食指将她耳后的碎发一勾,盈盈发丝缓缓飘落到两颊,凌乱,妩媚,更是好看。
“整理一下,这周把场地定下来,下个月我找人给你搬工作室。”
梁听雪:......
车子走到一半,秦崇接了个电话,临时调头,又去了郊区的酒庄。
随着调转车头偏离的重力,梁听雪眉心轻蹙。
“那你放我下车吧,自己打车回家。”
秦崇没有让司机靠边停车的意思,只是道,“急着回家做什么。酒庄的菜品不错,你去尝尝。”
那酒庄,梁听雪是知道的,一帮贵公子消遣娱乐的地方。
可她现在完全不想再跟那些秦崇的朋友有任何交集。
她听够了冷嘲热讽。
秦崇不过瞥过来一个眼风,就看透她心思似的,闲散开口,“你自己在餐厅吃,没人会去打扰你。”
梁听雪蓦地侧目。
心头恍然。
秦崇眼不瞎耳不聋,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对她的奚落。
知道,却一直放任他们对她鄙夷。
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为他一时兴起的关怀觉得开心。
半小时后,酒庄二楼,酒廊包间的门虚掩着。
秦崇到的时候,周令已经醒了一瓶红酒,坐在包厢里朝外观景。
他刚进门,甚至都还没有开口,周令就腾地站了起来,“卧槽,你眼光够毒辣,希达医药真的有问题。”
秦崇神色如常地瞥了他一眼,脚步停在长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打开翻了翻。
“我亲自去试点看过,临床数据是批量生产的,专人专职在做伪造这事。”
周令啧啧两声,“简直了,他们是怎么过审的?还有,你是怎么看出这家药企有问题的?”
秦崇看了两眼后撇下材料,迈腿走过去。
坐到黑色真皮沙发上,神色很淡薄。“从籍籍无名到无数人向我推荐这个项目,中间只经历了半年的时间。”
“你觉得一家药企,能在半年内沉淀出这么大的成绩么。”
周令闻言一顿,“就因为这?”
秦崇面无表情看向他,“不然?”
周令在一旁挑了挑眉,幽幽道,“负责这项目的尽调律师,是你老婆那姘头吧?”
“姘头”两个字从周令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秦崇眼底闪过一抹阴冷杀气。
周令一激灵,“我说错了吗,不是姘头,你赶尽杀绝干嘛?”
秦崇皮笑肉不笑,“曝光无良药企,我是在积德行善。”
周令嚯了一声,感觉自己眼瞎了。
“您不光积德行善,还普度众生呢。”
周令,“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把梁听雪放生?”
秦崇一眼剜过去,“你最近挺闲?”
周令身子朝后仰,意味深长,“希达医药股份改制都进行一半了,这件事要是爆出来,保荐机构要遭大殃。”
......
楼下。
梁听雪和法国大厨聊得火热。
秦崇没有骗他,这里的菜肴确实无与伦比的好吃。
明明食材还是那些食材,可是都有一股别样的风味,把食材的鲜度最大程度地提了起来。
“合胃口吗?”法国厨师笑着问她。
在华城,要遇见漂亮的客人不难,但要遇见长得漂亮,法语又好的客人可真不容易。
梁听雪竖起大拇指,“特别美味!”
遇到梁听雪,终于可以不用再说蹩脚中文,法国厨师不遗余力的给她做了所有新品,还专门请她特意开了瓶红酒。
虽然梁听雪不能喝,但还是礼貌地品了几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才喝了两口酒,就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晕晕乎乎的。
还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世界很美好。
明明以前能喝半杯的呀?
秦崇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副熏醉半酣的模样。
脸蛋通红,双眼迷离。
他不禁眉宇一沉,“喝了几杯成这样了?什么酒量自己心里没数?”
梁听雪缓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数出五个指头,努力稳住手掌,摆到秦崇面前。
秦崇面色一凛,“喝了5杯??”
梁听雪用力摇头,“5口,我只喝了5口呀。”
秦崇冷冷看向法国厨师,“你给她做什么什么菜?”
法国厨师面露惶色,挺了挺背脊,清嗓子,一字一顿。
“白葡萄蛤蜊......”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还有......茅台醉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