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明白了!儿臣知错了!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以后绝不再用那等无能之辈!”
皇帝见他这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样子,火气总算是散得差不多了,踱步回到御座旁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他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恒儿,你要知道,父皇心里最看重的终究还是你。”
赵恒闻言,倏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还有深深的渴望。
“这储君之位,朕原本就属意你,大骊的江山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赵恒的心里,让他刚才所受的屈辱和不甘都减轻了不少。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又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可你看看你最近做的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让朕省心了?对付一个不受宠的老三都能弄成这样,昏聩!糊涂!”
“如此心性,如此手段,朕如何能放心将这万里江山,亿兆子民交给你?”
赵恒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压下去不少,他低下头,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皇帝叹了口气。
“你啊,还需要好好磨练磨练!什么时候你能真正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出手狠辣果决又不留半点后患,朕才能真正放心!”
赵恒的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一片诚恳。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一定痛改前非,努力磨练心性,绝不辜负父皇的厚望!”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倦意。
“行了,知道就好。退下吧。”
“儿臣告退!”
赵恒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寝宫。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内里那令人窒息的皇威。
赵恒挺直了腰杆,在殿门合拢的瞬间,他脸上那副恭顺惶恐的表情就像一张劣质的面具,被他狠狠地撕了下来,脸上漫布着扭曲的滔天怒火。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后背的伤口还在剧烈作痛,但此刻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早已盖过了一切!
他眼神阴鸷,扫了一眼候在殿外的李云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备车!去兵部侍郎府!”
前往刘府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赵恒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暴戾气息。
没过多久,马车在刘珙的府邸门前停下。
赵恒不等车夫放下脚凳,自己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就像一阵裹挟着怒火的狂风,直接踹开了刘府紧闭的侧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刘芒呢?!让刘芒那个废物给本皇子滚出来!!”
赵恒的咆哮声在寂静的刘府前院炸响,惊得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守门的家丁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往里跑去通报。
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跪在赵恒面前。
“殿下,您怎么来了?小人这就去叫公子来。”
“叫什么叫!拖出来!给本皇子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立刻!马上!”
赵恒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下人们哪里敢怠慢,吓得连忙冲进后院。
还在睡梦中就被粗暴摇醒,睡眼惺忪的刘芒被两个家丁半拖半架地弄到了前厅。
刘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和被人强行叫醒的不爽,脚下踉跄,嘴还嘟囔着。
“谁啊,这会扰人清梦。”
他揉着眼睛,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二皇子赵恒时,吓得睡意全无,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殿下,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赵恒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狠狠盯住他,倏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就朝着刘芒的肚子狠狠踹了过去。
刘芒被这一脚踹得直接飞出去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又滚落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蜷缩成了一团。
赵恒却还不解气,上前对着刘芒就是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
“废物!蠢货!谁让你留下李立那个活口的?!本皇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本皇子在父皇面前受的屈辱都是因为你这个蠢猪!”
“打死你!本皇子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废物不可!”
赵恒状若疯魔,每拳每脚都用足了力气,狠狠地落在刘芒身上。
刘芒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哀嚎,鼻涕眼泪一起流,嘴里不断地求饶。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了啊!”
他抱头鼠窜,却根本躲不开赵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听到动静的兵部侍郎刘珙穿着寝衣,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就脚步踉跄地匆匆从内堂跑了出来。
当他看到自己平日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独子,正被二皇子按在地上打得浑身是血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刘珙也顾不上君臣礼仪了,连忙扑上前去,抱住赵恒还在不断挥舞的胳膊。
“殿下手下留情啊!殿下息怒啊!小儿哪里冲撞了殿下,您跟我说,我来罚!求殿下看在老臣这点微末功劳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
赵恒似乎也打累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一把甩开刘珙的手,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刘芒。
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抬手指着鼻青脸肿的刘芒,声音嘶哑。
“废物!还趴在地上装死?!给本皇子滚起来!”
刘芒被打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听到二皇子的咆哮,吓得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听着!立刻派你最得力的人手,去把那些该死的首尾给本皇子处理干净!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听清楚没有?!”
刘芒被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他抬头对上赵恒那杀气腾腾的眼睛,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半个不字,眼前这位暴怒的皇子绝对会当场拧断他的脖子!
“听清楚了!殿下!小人这就去办!绝不留下任何后患!”
赵恒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滚!快滚去办!”
“是!是!”
刘芒也顾不上体面了,捂着剧痛的肚子和被打肿的脸,连滚带爬地冲出前厅,一边跑一边嘶声喊着府里的心腹打手。
“来人!快来人!都给老子滚过来集合!”
看着刘芒狼狈逃窜的背影,赵恒胸中的戾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他走到旁边的太师椅前,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额头上青筋还在突突直跳,显然余怒未消。
刘珙见状,赶紧给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管家和家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偌大的前厅只剩下赵恒和刘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