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离轻轻抱着她,孙月娘则看着一言不发的招弟:“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你不说,我们就没法帮你和你的妹妹。”
“是我杀的人,你们还能帮我吗?”招弟终于开口了,嗓子沙哑而干涩,“能,杀人也要看缘由的,如果杀的是坏人,官府会酌情处理,减轻刑罚。”宋子安在旁边适时开口。
招弟似乎是想通了,她开始缓缓讲述她经历的一切。
母亲过世后,他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父亲进山打猎,她在家照顾妹妹,收拾家里家外,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亲人们在一起也还算过得去。
可是后来父亲也出事了,她觉得天都塌了,她们的二叔平时和她家关系不错,就和族长商量领养她们姐妹二人,当时她也拒绝过,她觉得她能养活自己和妹妹,毕竟她们还有房子,有几亩地。
可是大家都劝她去跟着二叔一家,她们两个人小姑娘如果没有人依靠是不行的,那时候二婶也是一口一个可怜的心肝啊,抱着妹妹掉眼泪,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于是她俩的名字和她家的土地都划入了二叔的名下。
二叔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大牛,今年五岁,小的叫二牛,今年三岁,二叔常年在外做工,招弟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能干。
她来了二叔家后,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不让二叔为难,就更努力的干活,地里的活她干了一半都多,来弟就在家照顾两个弟弟,刚开始过得还行,最少吃的不会少了她们的,但是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李金花每天给她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吃精米饭,喝肉汤,每到饭点就把她俩指使出去,等她们回来,锅里就只剩野菜团子和玉米糊糊了,招弟问过,李金花说他们吃的也是这些。
再后来就干脆不装了,吃饭直接分两桌,各吃各的,姐妹俩每个月就只能分到一小袋面粉,二叔回来的时候,李金花就像变了个人,对她们热情得不得了
让她们穿上新衣服,不让她们干活,二叔每次都夸李金花贤惠,还教育她们要好好听婶子的话。
大牛和二牛也学了他们母亲的那一套,每天想尽办法欺负来弟,只要来弟反抗,李金花一回来,他俩就会哭哭啼啼的告状,说来弟欺负他们,李金花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来弟就是一通殴打。
如果招弟在家,招弟就会去护着来弟,那么李金花所有的怒火就全部发到招弟身上,那些新旧伤痕就是这样留下来的,而且李金花还威胁她俩,如果敢出去乱说,那么就把她们卖的窑子里,让她们做那最低贱的皮肉生意。
姐妹俩就这样一天天的熬,她们对于李金花的打骂已经逐渐麻木,她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那前天发生了什么?”孙月娘问,招弟现在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她说:“最近这几个月,李金宝经常来家里,我们天黑了就早早睡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我知道他走的时候都是半夜了,二叔不在家,我也不想管她的闲事,可是,我没想到,李金花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说到这里,招弟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前天晚上,我又被她打了,夜里疼得睡不着觉,躺着压到伤口更难受,加上口渴难忍,就起来到院子里打水喝,看到婶子那屋还亮着灯,鬼使神差的我就去听了墙角,没想到,没想到……”
招弟眼泪噗噗往下落,哽咽到说不出话,卿离过去抱着她,轻轻安抚她,过了一会,她似乎又攒了点力气,继续说下去。
原来那李金花和堂哥李金宝早已暗度陈仓,勾搭成奸,而堂哥却不满足于此,他对日渐窈窕的招弟动了歪心思,为了留住堂哥的心,李金花竟然丧尽天良的答应他的要求。
两人商量第二天晚上就对招弟下手,到时候李金花会把来弟支开,李金宝就可以称心如意,听着二人的话,招弟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回到屋里,胃里翻江倒海,她开始呕吐,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才停下来。
她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宋子安听到这里,已经勃然变色,他拍案而起,怒声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可恶之人,人言禽兽凶猛,这种人竟然是禽兽不如啊!”
招弟继续说:“前天傍晚,李金花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们和颜悦色,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完饭后又让我去沐浴,还给我准备了一套新衣服,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其实这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我想了很多法子。”
“我想带着来弟趁夜逃走,可是我们身无分文,也没有亲戚可以投靠,我也想过去找村长,可是这种事情说了谁会信,就算信了,这事也没发生,村长最多说她两句,过后他也不可能一直护着我们,而李金花会加倍的报复,我和来弟的日子会更难过。”
“就这样,我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到了晚上,李金花果然把来弟叫走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等待着,我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剪刀,我想不行就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招弟平静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她说得波澜不惊,孙月娘等人心里却是泛起惊涛骇浪,
一个小女孩,被自己的婶子亲手送给别人糟蹋,她一个人孤零零在房间里等待着恶魔的来临,外人根本无法理解,那时的每一分钟都是如何的煎熬,
“终于,他进来了,他狞笑着走过来,把我按倒在床上,我反抗他就给了我几个耳光,我的手摸到了剪刀,我本来是想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但是那一刻我想先杀了他,我死了还有来弟在,如果来弟长大了,还要走我的老路怎么办?”
“于是我用尽最大的力气用剪刀往他身上刺,脖子上,背上,肚子上,手上……我不知道刺了多少下,最后他不动了,我本来也想把自己刺死的,但是我的手抖得厉害,我没有力气了。”
“后来李金花听到动静过来了,看到这个场景,她吓得捂住了嘴巴,但是她不敢叫,而是直接去报官了,来弟也吓得不轻,她过来紧紧抱着我,我们就一直这样等着你们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