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数百万里的真气涌动,向此处汇集而来。而龙宫盏此时宛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天地真气。但见他身后缓缓凝聚出一个混沌虚影,在场众人只是看了一眼,意识彷佛都要被吸入。
奇怪的是,在这混沌的四周,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这混沌仿佛在治愈大地的伤口,所过之处枯木抽新芽,神鹿原重归青葱。
承龙榜上,最后表示天倾堕石数量的数字也归零了。好似他们从未来过,一切崭新如初。
“这是......纯净的混沌。”外界,赫连纲放下手中酒壶。
......
沐浴在光芒中,龙宫盏睁开眼。历经大战的疲惫,在海量天倾堕石作用下,溶解在血液与气息之中。
他的身体,也如脚下的神鹿原一样,恢复着生机。这生机并非梦幻,而是绝对的真实。
天道,在他的灵视之中逐渐明晰,天倾堕石,本是上古时期补天的神石,如今它们所修补的,是龙宫盏心中的那片天。
光芒之中,龙宫盏似乎见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站在宇宙之巅的高塔上,长裙向下垂落,就成了星空与万物;下一刻,她仿佛就亭亭玉立于神鹿原,裙摆绵延到她身后无尽大地之上,变化成山川河流。
“我们曾经见过吧。”龙宫盏还有印象。
曾经,仅仅想要看清女人的面容,他就险些神魂俱碎。不过这一次,他却看得真切。
女人很美,有一头银发。她的美丽,与帝江曦完全不同——这女人的气质中,带有迷人的知性与通透感。她仿佛通晓万物,所以对必将逝去的一切常怀情思。
包容一切,宛若万物之母的她,会是那天道的化身吗?
“不论何时......”她开口,空灵的声音还没有在龙宫盏的耳中清晰,便化为清风从记忆中溜走。
她的一切,就像是从花骨滑落的露珠一般,悄然而逝。她仿佛重复了初次相见时,她对龙宫盏说过的言语——
“这都是我的荣幸。”
为何荣幸?为了什么而荣幸?龙宫盏想要追问,却再也找不到女人的身影。如果她是个人,如何能藏身于天道的光辉中,同他说话?她又是为了什么,几次三番现身于他的灵视之中?
光芒消散,龙宫盏立于恢复生机的神鹿原之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快看!有什么东西浮起来了!”
外界,有人注意到了神鹿原的变化,指着承龙榜的影像大喊。
神鹿原的大地,从中裂开了一道纵深极长的裂谷,彩虹从裂谷中钻出,悬挂于天幕之上,似乎表示着大雨初歇、天空放晴。
裂谷之中,无数卷轴经文、瓶瓶罐罐,各色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纷纷随着彩虹的出现,顺着彩虹桥,浮到了神鹿原上空。
“三足乌火精,九苞凤凰羽、始源蚌胎......”
眼尖的、识货的人细数着其中诸多,足以使全天下震动的秘宝。
还有一些,在场人看不出是何物,但仅仅观看影像,就能体会到其不凡。
“九色秘藏。”乐正峥道,“原来只有汇聚所有天倾堕石的力量,神鹿原的九色秘藏才会开启。”
雪花芙蓉点头。她和老师一开始都猜错了,以为关键点在于圣人陵,其实不然。
谁能让神鹿原真正恢复生机,谁就会得到乐正煌的宝藏。这就是上古之圣人,最后作出的安排。
“按照规则,地下世界的这些宝藏,全归承龙榜首,龙宫盏所有。”沈在渊当众宣布,“帝国将保护他对秘藏的所有权。”
一时间,众人都将艳羡的目光投向了神鹿原中的龙宫盏。不过,艳羡归艳羡,没有人会认为,龙宫盏不配坐拥这秘藏。
他带领年轻一代打赢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决战。几乎所有人都确信,大陆的未来,属于这个叫龙宫盏的少年。
龙眠川盛事之后,龙宫盏的名字,或将响彻整片大陆。
龙宫盏的大获全胜,也让他的推荐者赫连纲脸上有光。
“你就是运气好罢了。”乐正峥看不惯赫连纲一副得意的神情,“龙宫盏多强,和你有半铢钱关系吗?”
令狐青深以为然。要论认识龙宫盏,她还在赫连纲之前。
韦驮天与虹衣少年从山壁之门中走出,望向承龙榜中的影像。
“泰禅门有交给过你拿下九色秘藏的任务吧。”虹衣少年对韦驮天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再多的宝藏,在我看来,都不如这个叫龙宫盏的人重要。”韦驮天摇了摇头,“此战后,我要回宗门闭关。”
“即使是他所引领的时代,我也必须占据属于我的位置。”韦驮天道,“其他事情,我都不关心。”
虹衣少年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出身于大宗门,从小被当作天才呵护,和他走着截然不同道路的人,和自己也能找到共鸣。
......
神鹿原上,龙宫盏将铺天盖地的宝藏悉数收入枯海遗梦中。仅仅是收集浮起的九色秘藏,龙宫盏就花费了半日的时间。
这些宝物的数目,实在是太惊人了。从天材地宝,到太古神兵武具,将这所有都收入囊中的龙宫盏,几乎得到了媲美一个古国的财富。
龙宫盏走出山壁之门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他担忧,会有人觊觎他手中的巨量财富,要对他不利。
可结果,他刚踏上地上世界,就被在渊城人们的热情淹没了。
“打得漂亮啊,龙宫盏!”
“说得太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大陆!”
“龙宫盏,我要嫁给你!”更有少女奔放地喊道,丝毫没有保持矜持风度的想法。
众人一拥而上,想把龙宫盏齐力抛向空中,以作欢庆,还好赫连纲和乐正峥反应快,一左一右,把龙宫盏从人群的包裹中捞了出来。
“与韦驮天和那虹衣少年打的时候,你都没有刚刚那么窘迫。”赫连纲半开玩笑。
“这次多亏了你。”雪花芙蓉走上前,“我却只帮了倒忙。”
她对自己失去控制,在圣人陵对龙宫盏出手还是耿耿于怀。
“别那么说。最终我们还是向着同样的目标战斗,并且得到了好的结果,不是吗。”龙宫盏道。
“昧见浑的脐带,就别带在身上了,把它给你的老师保管吧。”
雪花芙蓉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性尚未磨练成熟,会被昧见浑的脐带轻易影响,这种东西,还是交给老师处理比较好。
雪花芙蓉与乐正峥商量昧见浑脐带的事,赫连纲则凑到龙宫盏身边,一脸意味深长地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朱雀之印。
“可以啊,这一会的功夫,印记都拿到手了。”赫连纲道,“她老爹可不允许她乱发印记。”
“在说什么呢?”令狐青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赫连纲身后,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一把抢走了他的酒壶。
赫连纲被抢了心爱的酒壶,顿时气急败坏,作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追着令狐青到一边去了。
朱雀郡主见平时一本正经的令狐青和赫连纲像孩子一样打闹,咯咯笑着,又不忘挪近了,提醒龙宫盏:
“来帝都的时候,记得找我玩啊!”
令狐睚在一旁“嗤”了一声,似乎对于龙宫盏,他还不是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