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陛下,寒潇公主殿下身负星落命,除非拥有东方仙乡的宝药,否则活不过二十岁。”
宫廷的御医禀报。北皇烦躁地在寝宫外踱步,年幼的北潇躺在床榻上,听得一清二楚。
星落命,对于以星为图腾的北国来说,不是个吉祥的兆头。北潇知道,自己降生之后,虽然被称为天才,但对她不满的人也很多。
那些人盼望着,等自己到了二十岁,就因为星落命而早夭。从那以后,北皇劳民伤财、四处搜寻灵药名医的日子就到头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确实在祸害着北国。北潇认为龙宫盏做得对的一点便是,没有把自己送回那个国家。
在错误的时空流浪一生,已经是北潇的打算了。
“那玄潭牧呢?”有个声音问道,似乎是北北。
玄潭牧,杳无音讯,但如果有星神的眼睛,找到他应该并不困难吧。
总之,一切难题,只要有了阿僧只耶之眼,就会迎刃而解。
我也能透过蓝宝石般的眼眸,看到星辰的舞蹈吗?还是说,星河的璀璨,终究只是观星人的臆想?
北潇的眼前,一片漆黑。
......
龙宫盏大口喘着气,拄着禅心剑优钵罗华。在他的脚下,那段恶心的阿僧只耶之触断为两截。
在最后一刻,他爆发出了超人的意志,温养在郁郁心中的优钵罗华破体而出,伴随着幽蓝色剑光,将北潇手中的阿僧只耶之触劈为了两半。
没赶上的是,它已经捣毁了北潇的眼球,北潇的视觉。
“你做了什么?”北潇声音颤抖。
“听我说,北潇。”龙宫盏平复呼吸,“这里是地下,这里没有星空,更没有什么神圣......”
“你到底做了什么?”北潇打断了他的话。陡然失去视觉的她,感到前所未有地无助,仿佛又回到了幼年的病榻,听着门外父皇的踱步,心乱如麻。
“抱歉,北潇。”龙宫盏懂得她此刻的无助,“还记得月窟虫,和黄持玉吗?我不想让你变成那副样子。”
“你在骗我。”北潇的声音依旧颤颤巍巍,“你把这一切都想得太坏了......”
龙宫盏无声地叹息。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地底世界有如此凶险——凿月宫,作为他们在地底世界的第一站,北潇就失去了双眼。
“你把那眼睛抢走了,是吗?龙宫盏,你不需要它,你本来就是个绝顶的天才,但是我需要......”
“还是说,是你弄瞎了我的眼睛,因为嫉妒......”
北潇碎碎念着。她根本不知道,阿僧只耶之触有多么恶心,多么黑暗,在捧起蓝宝石的那一刻,她真的把它当作希望来看待。
龙宫盏并不因为北潇对自己恶劣的揣测而愤怒。他理解这种孤独,理解目不能视的陡然孤寂,这是在王宫中长大的北潇从没有感受过的。
空岛开始崩塌,星尘和狂风吹进凿月宫。没有了阿僧只耶之触,这里的一切就要偿还时光的重债,湮没于历史之中。
龙宫盏拄青龙悠远,想要压制狂风,但对决月窟虫究极体,斩断阿僧只耶之触,已经让他精神疲惫,心力交瘁。
“我们得赶快离开!”龙宫盏喊道。他希望北潇尽快振作,到他们这个阶别的修炼者,目不能视对于行动并不是什么大阻碍。
“你走。”北潇的声音却很冰冷。她站在空空如也的祭台边,双眼空洞。
“反正北国只要有你,便够了。”
这一刻,她真如一个弃子一般。龙宫盏为北潇感到痛心,毕竟,她曾是多么乐观的一个女孩,一个会在宴会上调戏他,令他记忆深刻的女孩。
凿月宫终于在龙宫盏眼前坍塌,飞散的水晶碎片划过北潇的脸庞,血丝飞溅到龙宫盏的脸上。
龙宫盏最终还是使出了那一招涡龙漓澌,弹开了锋利的水晶碎片。北潇根本没有想用真气防御,如果没有龙宫盏,恐怕她会因为凿月宫的坍塌受到重创。
龙宫盏不认为放弃阿僧只耶之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知道黄持玉的结局,更了解星神眷族的恶劣。
只有亲身面对过,才会懂得陷入其中之人的痛苦。龙宫盏不希望北潇步上黄持玉的“后尘”,即使他会被北潇误会,甚至憎恨。
“北潇,可是我们都需要你,玄潭牧他也需要你。”
随着空岛坠落之前,龙宫盏最后对北潇说。
......
这片沉寂的地下世界,因为年轻人们的进入,平添了许多生机。
这样的生机背后,却是为了争夺天倾堕石的纷争。不知这与先祖的愿景,是否背道而驰。
龙宫盏望向悬浮半空的承龙榜,他与北潇在凿月宫一无所获,持有天倾堕石数量没有变化,都调到了丁榜末端。北潇在凿月宫坍塌后也走散了,不知道她现在状态如何。
承龙榜上,韦驮天遥遥领先,持有天倾堕石数量已然上千。虹衣少年、雪花芙蓉紧随其后,而乙榜第一,仍是令狐睚。
“名字起得很响亮,结果是个花架子吗。”龙宫盏身后,有一个浑厚的声音讥讽道。
这句话点燃了龙宫盏的愤怒。他原本就处于愤怒状态——他愤怒于月窟虫和星神眷族的纠缠不休,愤怒于北潇的遭遇,与伙伴之间的误会。
予后碑,把自己与北潇单独安排到凿月宫的那样的地方,险些害他们二人送了性命。北潇为此付出了双眼,和他分道扬镳。
龙宫盏为自己没能做到更多而自责。
来人是乔岳,相传为战王后裔的天生神力者。他处于丙榜的顶端,正和白腾、施无畏竞争。
“虽然你那可怜的一块都不够塞牙缝,但拿下你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乔岳摩拳擦掌。他看出,龙宫盏似乎有些失魂落魄,这种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是吗。”龙宫盏语气淡漠。
乔岳袭来。他只用一双肉拳战斗,拳法大开大阖,确有战王风范。
然而,龙宫盏是面对过真正的战王的,所谓传说中的战王后裔,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檀香韵扶风手,龙宫盏如同面对战王时那般,以柔克刚。他的道坚实而稳固,身形立于原地,便如不动明王。
乔岳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从小到大,没有人在力气上比得过自己,然而面前的龙宫盏不退不避,自己的拳头打上去,就像打进了一片海洋,石沉大海。
首次交锋,同样身为天才的乔岳就明白了,眼前这人,绝不止丁榜的水准。
明明他的修为还处于证道境初期,战斗起来的时候,却仿佛那韦驮天一般,如金刚如修罗。
乔岳见识过韦驮天的战斗——他和韦驮天被分到了一片区域,那是一个叫做“不周天柱”的地方,经过时光洗礼,天柱只剩下断裂的半截,在那半截断柱之下,爆发了大量天倾堕石的争夺。
大陆的年轻人,自然一开始联合起来,对付身为外来者的韦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