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还想说什么,齐旻已经把手机放下了:“买不了?”
何曼念头一转:“买得了。不过嘛——”她声音拖长了些,抬眼看齐旻,他正低眉看她,那张清俊而冷淡的面容在病房橙黄色的灯光下竟然有一瞬间的温柔。
就连声音也是柔和的:“不过什么?”
何曼在他的目光下晃了一下神,依稀间以为回到了怀着齐昭的时候。
其实齐旻也不是一直讨人厌,他真的哄人的时候也很会让人心软。
刚开始和他在一起,何曼是不情愿的,可他用视频照片威胁她,周楷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来劝她。
——如果真的要帮何曼出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都有太多顾忌。
对于周楷来说,周齐两家祖上毕竟有旧情,他爷爷曾是齐老爷子所在团的政委,为了救齐老爷子去世。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传到他父辈却变成了是齐老爷子故意害死的他爷爷,于是两家仇怨就这样结下。
周楷父亲仗着周楷出息,没少到齐老爷子面前说,又从小拿他和齐旻比较,弄得齐老爷子也胜负欲上来。
周楷和齐旻这一辈的恩恩怨怨来的莫名其妙,齐旻也罢,周楷却不愿意让这仇怨继续下去。
人都没了,这些又有什么意思?要真和齐旻掰扯开,又是几代的恩怨。
他便劝着何曼,说齐旻对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感兴趣,如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准没多长日子就自己不来了。
何曼那时被吓得不轻,周楷又那么说,只能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好在齐旻对她好了许多,也不随便拿照片视频的事吓唬她,等到怀了齐昭,齐旻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脸还是冷脸的,只是到最后总会对她无奈妥协,何曼有的时候想起从前的事情,故意为难他要他大雨天去买很远的地方的食物,齐旻不肯去,她就抱着肚子假模假样的哭,哭到自己自己哭累睡着了,醒来发现床边放着她想吃的东西。
他也会哄人,虽然哄的很生硬,何曼记得齐昭出生那天,她也许被激素影响,或者是其他什么,说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救齐昭。
其实话出口就后悔了,她想,虽然肚子里是个无辜的生命,可她也是条生命啊,如果真有意外,还是先救她吧。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齐旻先抓住了她的手,在她身前半俯着,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不会有事。”他说的快,何曼那时候没听清,以为自己后来想的不过是臆想。
他说,“真有事,也要先救你。”
何曼后来想了很久觉得可能是自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幻听。
可如今,看着齐旻这副低眉耐心看着她的样子,何曼恍惚间真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说完全没有情意是假的,毕竟人养狗两三年都会有感情,别说是人。
可有又怎么样呢?
何曼如今比谁都清楚,人和人之间当然是有情意的,可那点情意根本不算什么。
周楷不爱她吗?其实是爱的,何曼清楚,人不会坐在火边还感受不到温度,周楷是爱她,可他有比她更爱的。
他最会权衡利弊,必要时候连自己也能狠心舍弃,别说是她。
齐旻也爱她,这一点何曼是相信的。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女性,日常除了任务就是任务,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和人。
压根看不上。
何曼也清楚,他看不上她,可就算看不上,他还是肯让她待在身边。他不像赵玉锦随手甩给她几百万几千万当零花钱,也不像周楷会时常弄些中式的小浪漫,更不像兰瑟起码给足情绪价值。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何曼清楚,他的情绪他的心思都是内收的,谁也看不出来他想什么在乎什么,就连齐旻心上有她,这一点也是何曼慢慢才察觉。
没有她,他就不会害怕她离开。
可那又怎么样?
他的清高,他的傲慢,他的自视甚高,哪一个都比对她的情意来的重。
他丢不下傲慢,也丢不开偏见。
索性让他偏见更重,让他终于明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俗的,肤浅的,世俗的,自私的。
才不是什么真善美温柔漂亮贤淑的玛丽苏女主。
“不过我不是很想和你说话,要想我坐下来也可以,”她别过脸,伸出素白的掌心:“你要给我什么?”
齐旻凝眸看她,女人在他怀里做出这种明晃晃要东西的姿态,反而让他心情稍虞。
他不怕她要什么,而是怕她不要什么?
“你要什么?”齐旻指尖捏住她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声音依旧是清淡的,却透着股温柔:“我的卡都在你那儿,还不够?”
何曼理所当然的:“不够。”
齐旻想了想,有一些犯难——他不像周楷对玉镯金饰有研究,也不像赵玉锦闲着没事撒钱给何曼玩,更不像兰瑟,出手就是欧洲王室成员戴过的冠冕项链,他对这些身外之物都不感兴趣,以至于如今何曼找他要点东西,他竟然也不清楚自己能给她什么。
只能试探着把他知道的名下一些基金股票转给她。
何曼答应的倒是爽快:“行啊。”
拿了东西,她在齐旻怀里坐的稳了些,仰起脸要假不假的看他:“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齐旻看她这副拿了钱还没好脸色的模样,忍不住气的有些牙痒,低头在她脖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何曼吃痛,手掌抵在他胸前:“你干嘛——弄痛我了。”
齐旻便又轻轻吻着她的脖子,这样的亲昵让何曼后背泛起鸡皮疙瘩来。
对于齐旻来说,太稀罕了,她都要怀疑他下一句会不会说要把她的腰子挖了卖到缅甸去。
好在齐旻没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