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风起云涌,那些臣子本就对皇帝不纳妃感到不满。
如今皇帝又卧病在床,他们自然就将矛头对准了皇后。
更何况,皇帝若只是身染重病,不可能只是过了一夜就卧病在床。
除非是那晚发生了什么,崔辞渡思忖了片刻,他隐隐觉得皇帝卧病在床应该是和许相思有关。
脑中一闪,他瞬间恍然大悟。
崔辞渡直接一口气将药喝完,他把碗递给杜锦言之后,就要下床去上朝。
“帮我拿一下官袍。”崔辞渡扶着床边站起身。
杜锦言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去上朝。
她不肯,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不行,你不能再去上朝了,裴术说了,你的心脏本就比平常人缺血,上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养好了就不能再去吗?”
上朝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他怕朝廷中的大臣去找许相思的麻烦。
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皇帝的卧病在床其实是重伤昏迷不醒,那就麻烦大了。
“裴术那种江湖术士说的话你也信,我的心脏有没有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初羌州灾荒,他在去施粥的路上,遇见了饿昏的裴术,他难得发了一次好心,把他救了回来。
没想到这人竟是黏上了他,他要回上安,他也要跟着他回上安。
裴术这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沉迷于那些奇能异术。
甚至他还给自己算过一卦:“你这命象不好,天煞孤星之命,甚至还有心疾,活不长啊。”
他是有什么说什么,崔辞渡对他说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出生时,就有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天煞孤星之命。
克母父死,失妻无子。注定天煞孤星之命。
“可是……”杜锦言还想说什么,却被崔辞渡给打断了。
“快去拿。”他的声音一沉,语气里透露着坚决。
杜锦言劝不动他,只得去给他拿官袍。
崔辞渡强撑着身体不适,他穿上明红色官袍,将头发束起,将青玉簪子固在发间。
杜锦言看着他面色微白,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上朝。
眼里是不解和心疼。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马车。
“如今南境战事紧急,段将军一败再败,如果皇上一直不处理这件事情,可该如何啊……”
“此话说得有理,可奇怪的是皇上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身染疾病了呢,莫不是这其中有更深的缘由?”
另一大臣附言道:“岑某以为此事一定和皇后有关,自皇上出事后,皇后也一直没有露面,这又是因为什么,岑某觉得还是得找皇后。”
许以朝上朝听到他们这么公然评论自己的女儿,心里憋不住气,他冷声道:“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岂是大臣可以随意见的。”
“丞相,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但是皇上出事后,一次面也没有露。”
“对啊,而且若不是因为皇后,皇上怎么会迟迟不纳妃。”
“你女儿虽是皇后,却从未尽到皇后之责,就这点还不足以大臣劝道吗?”
朝中那些大臣早就对许相思不满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皇帝怎么会不纳妃。
如今想来,恐怕就是许相思克皇帝。
更何况现在许以朝几乎属于半隐退的状态,朝中重要的事务他几乎都放手了。
也正如此,说话的这些人自然也就不忌惮他的身份。
许以朝瞧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面色气得发青,长袖一甩,冷言道:“沆瀣一气!”
随后又道:“只要你们不怕皇上追究,大可现在就去找皇后。”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一时片刻,竟真没有人敢走出去。
毕竟当初皇帝在大殿内直接放话道:“朕不纳妃,是朕的意思,和皇后无关,如果谁再去找皇后的麻烦,别怪朕翻脸无情。”
皇帝之声字字冷厉,响彻整个大殿。
台下是臣子的无声,高位之上是皇帝的威严。
皇帝之威终究是让他们退了一步。
气氛冷寂了一秒,突然,太尉站了出来,他扬声道:“我倒是要问问皇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语罢,他就先抬步往外走去。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走了出去。
当他们快走到殿门口时,殿门口恍然站立着一个人。
“我看谁敢去椒房殿!”
狂傲不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萧逢身穿盔甲提着长剑站在那里。
身后是他所带的一支军队。
太尉因上次他的女儿未被选入后宫一直对许相思有偏见,如今萧逢身穿盔甲,带着自己的军队守在太极殿外,面上更是不满。
“永和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带着军队守着太极殿,是要逼宫吗!”
萧逢丝毫不在意地扬唇一笑,他提剑阔步走了进来,“本王若真是逼宫,你又能如何。”
“你这是篡位,篡位!”太尉指着萧逢的鼻子骂道。
萧逢提剑往太尉的脖子一划,就吓得他连退了几步。
“本王还不屑于篡位。”他瞧着刚刚气势汹汹的大臣,此刻一个个都鸦雀无声。
有的大臣不服:“既然不是篡位,那你提着剑,带着兵进宫做什么。”
萧逢冷冷一笑,“做什么,如今南境节节败退,本王自然是要出兵攻打南境。”
皇帝迟迟不上朝,朝廷上就已经开始隐隐作乱,若是他再不出兵支援南境,恐怕萧国就要大乱了。
那些大臣一听到萧逢要出兵,有的心里佩服萧逢,而有的是松了一口气。
等他走了,谁还能拦住他们去找皇后?
结果下一刻,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崔辞渡一身官袍,身姿清风的站在那里。
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丝阴沉,便有了算计的意味。
他踏步而来,走到萧逢的身侧,面对着那些大臣。
“听说你们要去找皇后问责,是吗?”
那些大臣静默不语,相比萧逢,他们还是更怕崔辞渡。
毕竟这人敢杀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做,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太尉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些怕事的大臣,一个个畏畏缩缩的。
明明崔辞渡的年龄都比他们小,可偏偏此人行事果断,手段狠辣,颇有老成之风。
太尉强撑着挺直腰板,“是又如何,你一个……”
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刀刃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抵在了他的脖子。
只需要一划,皮破肉开,鲜血喷涌,当场死亡。
太尉的身子一震,他惊愕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但目光狠厉的崔辞渡。
清风与诡谲相融,竟是让他心中发冷。
只听崔辞渡云淡风轻道:“崔某的刀可不是永和王的剑,只杀敌人。我的刀,只会杀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