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孔明灯齐放的那日。
许相思披着白色狐裘站在萧逢的面前,她还记得上一次还是萧逢带她出来看花灯。
只是转眼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萧逢目光眷恋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眼前人是他这一生做梦都想娶到的人。
可现在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相思,你还记得我带你出来看得那次花灯吗。”
许相思扬着笑容看向萧逢,眼里蓄满了泪花,她隐忍着眼泪点头:“记得。”
萧逢低头笑了一声,他轻声道:“可惜以后不能陪你一起看花灯了。”
言语之间是无可奈何的遗憾。
许相思的心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萧逢,对不起,我……”许相思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萧逢最是看不得许相思哭,他想伸手为她拂去眼泪,可在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萧逢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她的谁,他没有任何为她擦掉眼泪的资格。
他的嘴角上扬,自嘲地笑了笑,手指一颤,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相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身不由己,你有太多承担的东西,丞相和许家的荣耀你没有办法抛弃,而我也无法舍弃母妃。为爱不顾一切的代价太高,我们都承受不起。”
这几日萧逢闭门不出,就是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可是他想了一个又一个,但最终因为被牵绊的东西而全部排除了。
篡位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皇室中最忌权力更迭,一旦出现篡位,最先受难的还是百姓。
权力的争夺,受苦的是萧国的百姓。
他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一己之私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无辜的人。
许相思听到他这么说,喉咙间的酸楚更是难以下咽。
“萧逢,你要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好好活着。”
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
萧逢知道相思在乎他,这样就够了。
至少他比萧浮争胜出一点的是,相思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地活着。”萧逢笑着答应了她。
许相思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未来的一生,无非是和上一世一样。
但是这一世只要萧逢和阿爹好好活着,至少她也没有白活。
“我该走了,萧逢,你要保重。”许相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她拂手擦掉眼角的泪,携着笑容看向萧逢。
萧逢的喉咙一动,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最后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好。”
许相思沉重地转身离开,她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萧逢喊她:“相思。”
许相思的脚步一顿,她慢慢地转身,当她转过身的那一刻,萧逢就已经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许相思的下巴抵着萧逢的肩膀,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可萧逢只是抱着她,怀着真诚的心对她诉说:“相思,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知道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许相思闭着眼睛,眼泪如坠落的雨滴一颗颗地滑落,沾湿了他的衣襟。
她给不了萧逢答案,只能回抱着萧逢。
萧逢,谢谢你的喜欢。
“你在想什么。”萧浮争见许相思一直盯着萧逢看,心里吃味得很。
他握着许相思的手,所以她一攥紧手,萧浮争就感受到了她情绪的起伏。
许相思回过神,她看了萧浮争一眼,“没想什么。”
她最后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萧逢,他穿上了朝服,也开始学着如何与朝廷官员周旋。
可是在许相思心里,萧逢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萧浮争握着许相思的手,黑色龙袍与明红凤袍相衬,两人携手一步一步地登上那百层阶梯。
下面是文武百官齐齐跪拜,耳边是阵阵响彻云霄的擂鼓声。
红黄丝绸绕着宫梁,是两种身份的象征。
许相思目光幽远地看着前方,她一步一步地走上顶峰。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萧浮争,萧浮争,我穿这件凤袍好看吗?”许相思穿着凤袍站在萧浮争的面前,彼时他正坐在榻上看书。
闻言,萧浮争抬眸,许相思穿着凤袍站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看,满眼期待地问:“好看吗?”
私下里,她总是喜欢喊他萧浮争,最开始萧浮争也让她改过称呼,但许相思总是记不住,后来也就由着她去了。
可许相思哪里是记不住,她只是不想和他是君臣关系。
萧浮争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
许相思又开心地转了几圈,萧浮争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手上放着的书也没有再往下翻。
许相思开心过后又耷拉下了脸,萧浮争注意到了她的情绪,问:“怎么了?”
她自然而然地坐在萧浮争的旁边,拉着他的胳膊想要寻求安慰。
“萧浮争,明日封后,我好紧张啊,那么多人站在下面看着我,我要是弄错一步,会不会丢你的脸啊……”
她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萧浮争忍着嘴角的笑意,他将书扔到了一旁,腾出一只手抚着她的眉心,将她的秀眉舒平。
“朕选的皇后,再丢脸也只能忍下了。”
他难得对许相思开玩笑,许相思一听他这么说,火气蹭得就上来了,她朝萧浮争扑过去,作势要掐他的脖子。
“萧浮争,你再这样说,明日我就逃出宫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萧浮争瞧她火爆脾气,再也忍不住笑意,直接笑出了声。
他伸手揽许相思入怀,笑道:“好了好了,我错了,相思不要怕,明日一切都有我在。”
许相思低眸含笑,她紧紧地抓着萧浮争的手:“那明日你可不能松开我的手。”
“好。”
在即将走到顶处时,萧浮争突然开口:“朕听说,女子嫁人一般都是紧张的,可朕握着你的手,并不觉得你紧张。”
许相思缓缓回神,她的眼底是黯淡无光,说出的话也是平静如水。
“因为臣妾已经嫁过一次了。”
闻言,萧浮争的眸底一冷,他握紧了许相思的手。
许相思感受到了萧浮争的情绪,但她选择了忽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许相思和萧浮争共同站在高处,一起接受百官朝贺。
“臣等恭贺皇上皇后大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此封后典礼仪式结束。
封后典礼结束后,许相思就穿着凤袍回朝阳宫,在回朝阳宫的路途中,她行经御花园。
现如今冬日虽然过去,但是残留的冬气还笼罩着整个御花园。
御花园内的花草凋零,树木枯败,但是有一抹明红色吸引住了许相思的目光。
许相思停住了脚步,身后跟着的婢女太监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不明白皇后怎么就停下来了,于是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穿着明红色官服的崔辞渡站在一棵枯败的梨花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姿挺拔,但冷漠的神色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直接看向了许相思,随后就径直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