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城被毛无绝火急火燎地拽进屋内,只见刚刚还气息奄奄、瘫倒在床上的丁既白,此刻已经苏醒过来,只是面色依旧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把我拉进来干什么?”李道城一脸疑惑,被毛无绝硬生生带到丁既白跟前。
“道哥,是老丁非让我这么干的,我也摸不着头脑。”
毛无绝把李道城拉进来后,又急忙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丁既白,让他靠在墙上,虚弱地坐在床上。
“小丁丁,莫不是有啥遗言要交代?丑话说在前头,你的财产可都得归我。”
李道城半开玩笑地说道,顺势坐到屋内的凳子上,试图缓和一下这压抑的气氛。
“道哥,我是你的小弟,对吧?”丁既白可没心思跟他打趣,单手捂着胸口缠满的绷带,表情凝重,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
“不是。”李道城回答得干脆利落。
丁既白瞬间无语,内心飘过无数个省略号:。。。。。。
“为啥我不算啊?”
丁既白眉头紧皱,满心委屈,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你都没交过保护费,当然不算啦。”
李道城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指,还挤眉弄眼地暗示着,那模样活脱脱像个狡猾的商贩。
丁既白和毛无绝听闻,顿时都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丁既白犹豫片刻,缓缓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满了灵石,他郑重其事地放到李道城手里,再次认真问道:“我现在算你的小弟了吧?”
李道城接过袋子,瞧着丁既白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平日里这几人抠抠搜搜的,今天交保护费却这么爽快,这里面指定有猫腻。
“我小弟名额都满啦,还是不收你了。”
李道城说着,便把钱袋子又放回丁既白怀里。
丁既白猛地抬起头,双眼瞬间通红,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老丁?”毛无绝看着好兄弟这般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他俩相识时间最长,毛无绝最清楚丁既白的性子,此刻他心里定是藏着莫大的委屈。
“你至于吗?不就是不收你当小弟嘛,还哭上了?”
李道城见状,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一时间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熊就要有个熊样,哭什么!”李道城急得抓耳挠腮,头发都被他抓得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道哥,我今天被人揍了。”丁既白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巴巴地说道。
“这多大点事儿啊!是谁干的?你先别哭,哥帮你报仇,行不?”
李道城拍着胸脯保证,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把那人揍个鼻青脸肿。
丁既白却难过地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满是无奈与哀愁。
“我不想报仇,我就想带着我爹,离开丁家……”
丁既白欲言又止,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惆怅,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丁家?”
李道城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丁家去了,丁家不就是丁既白的家吗,怎么听着他这话,像是有天大的冤屈?
毛无绝赶忙在一旁解释,一番话下来,李道城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丁既白为啥这么伤心难过了。
原来,丁既白的父亲不过是丁家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人,而丁既白,自然也就是个仆人的儿子。
丁家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叫丁恒山,那可是丁家的小少爷。
虽说都姓丁,可他俩的身份地位,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
小时候,丁既白是丁恒山的玩伴,可等长大了,他就成了丁恒山呼来喝去的跟班。
谁能想到,小时候性格还挺友善的丁恒山,青春期一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和他爹一样荒淫无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天赋平平,丁恒山没能进入那些收世家子弟的大宗门,无奈之下,就被送到了圣墟门。
而丁既白呢,本来凭他的天赋,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宗门,可就因为他比主子天赋高,反倒遭了殃,被罚无奈跟着丁恒山来到了圣墟门,这一路的委屈,只有他自己清楚。
今天,丁既白像往常一样去丁恒山那儿,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少女哭喊着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正好一头撞在了丁既白身上。
少女瞧见丁既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他救救自己。
可还没等丁既白反应过来,丁恒山就追了出来,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
原来,这个女孩是被抓来供人玩乐的。一些穷苦人家养不起闺女,就只能卖给人牙子换点钱糊口。
人牙子收了人,又会把她们分类,长得标致些的,就会被卖到世家大族里,要么当侍女,要么做通房丫鬟,运气再差点,就只能给人做妾室,任人摆布。
“你来得正好,把她给我抓到屋里去,等我玩腻了,就赏给你做老婆。”
丁恒山一边说着,一边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像夜枭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丁既白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自己要一直受制于这种人?丁既白心里满是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你再敢这么盯着我,小心你爹的命!”
丁恒山恶狠狠地说着,一把扯下少女衣服上的碎布,狠狠砸在丁既白脸上,还肆无忌惮地侮辱着他的父亲。
“一条老狗生出来的畜生,吃着我丁家的饭,还敢给我甩脸色,看来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
丁恒山骂完,拽着少女就往屋里拖。
少女那凄凉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像刀子一样割着丁既白的心。
丁既白看着少女眼底的绝望和不断滚落的泪水,心中一阵刺痛,这样纯洁无辜的姑娘,怎么能被丁恒山这样的人渣玷污?
丁既白实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一把将少女抢了过来,随后赶紧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少女身上,催促她快跑。
少女连声道谢的机会都没有,眼见丁恒山又要追上来,只能转身拼命逃跑。
丁既白挺直了腰杆,抬手一横长剑,拦住了丁恒山的去路。
“丁既白,你有种!”丁恒山看着到嘴的“猎物”飞了,欲火和怒气一股脑往上冲,转身冲进屋内,取来一条鞭子,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丁既白见状,默默闭上眼,稳稳地跪在地上,像一尊雕塑,任由鞭子如雨点般疯狂抽打在自己身上。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打骂,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痛苦万分之一。
丁恒山发泄完了,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把鞭子随手扔在浑身是鞭痕和血迹的丁既白身上,仿佛扔的是一件破抹布。
“你放走了我的玩具,那就给我重新找一个更好的来。”
丁恒山斜靠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丁既白,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少爷,我……你还是罚我吧。”
丁既白低着头,声音沙哑,他实在不想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这些年,他受够了。
“你是硬气,你扛得住,可你爹呢?你别忘了,你爹还在丁家,只要你们没死,就永远都是我丁家的狗!”
丁恒山站起身,一脚狠狠地踢在丁既白肩膀上,丁既白吃痛,整个人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一提到父亲,丁既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瞬间泄了气,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父亲,是他最重要的人。
为了把他拉扯大,父亲与丁家签订了主仆条约,在丁家养马、刷粪桶,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都花在了他身上。
就算被家主打骂,被打得浑身是伤,父亲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抱怨一句,反而一次次地鼓励他,要勇敢地生活,不管将来是成为灵修,还是做个普通人,都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隐忍着,父亲为了他,能在丁家做牛做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他也应该为了父亲,牺牲自己。
不管丁恒山让他做什么,他都不能连累父亲受罚。
丁既白缓缓爬起身,像个被命运摆弄的木偶,认命般地开口:“我知道了,少爷,我会去找个更好的姑娘送来……”
“哈哈哈……这才是听话的好狗,丁既白,你就恨吧!就算你天赋再高又怎样?还不是我丁家的下人,永远都翻不了身!”
丁恒山看着丁既白这副憋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就喜欢看丁既白心里恨得要死,却又拿自己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的模样,这样能让他病态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