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这份礼,候公公笑意越发浓郁:“应该没什么坏消息,下旨时陛下还带笑呢。”
“再者,陛下已命御膳房准备宴席,苏将军与范大人今次可是大饱口福在望。”
“这分明是家宴,我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久,从未见有皇室之外的人得与陛下共餐呢。”
“至于陛下召两位所为何事,这就超出奴婢的知晓范畴了。”
“二位还是速随我进宫为好。”
候公公伴随庆帝多年,未曾得见庆帝和皇族外的人共享饭食。
这一回却破了例,显见得庆帝对苏翰及范闲二人的重视非比寻常。
否则怎会给予这份非凡礼遇?家宴抑或暗藏玄机?苏翰淡然一笑,并未过分纠结此问题。
无论庆帝的意图如何,赴宴后便知分晓。
“多谢候公公引路,那我们就启程吧。”
苏翰朝候公公点首示意,随后步入前方待行的马车。
范闲亦紧随其后上了车。
候公公见二人皆上车后便来到车辕前做起马夫,在几位禁军护送下驱车朝皇宫进发。
一路行来,在候公公引导下,苏翰和范闲穿过重重街巷最后停于御书房外某处空地。
此时李承乾与李承泽正相对端坐。
“太子殿下,二殿下安好。”
苏翰面带笑意向李承乾、李承泽拱手致意。
“苏将军、范闲来了啊,请坐请坐。”
李承泽见苏翰来到,满眼欣喜轻拍面前桌案相迎。
李承乾也同样带着愉悦神情冲苏翰与范闲点了点头。
苏翰不矫情直接选了个软座坐下。
范闲则于对面相陪。
“昨夜祈年殿上,苏将军风光无限,现今外界热议着您许下的宏大誓言,若能成真的话。”
李承泽笑呵呵提及昨晚祈年殿旧事,“届时您可就成为天下新圣人了。”
连李承泽也不得不佩服,苏翰立下如此惊天宏愿实在出人意料,过去从未考虑过类似之事。
同时,他也由衷惊叹苏翰的能力。
大宗师四顾剑的大弟子云之澜在其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还遭受重伤告终。
“二殿下抬举了,不过是一番酒后胡言罢了。”
苏翰谦逊一笑续道,“我听候公公说这是个家宴,为何还会把我和范闲也邀请过来呢?陛下有何打算?”
苏翰将目光先后投向身为太子的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询问。
若真有什么动静,已然成为他傀儡的李承乾必然早已告知于他。
既然李承乾没有提前透信给苏翰,那也就意味着李承泽同样也是临时被庆帝召唤来的这趟差事。
苏翰倒是颇为期待想知道庆帝这次又想玩什么新花样了。
“苏将军,我也一头雾水呢,陛下只令我和太子殿下到此,并未交代目的,到底是福是祸,天威浩渺难测。”
李承泽两手一摊满脸无辜地说道。
尽管李承泽得知今天早朝时出现了一些针对苏翰以及范闲不太友好的言论。
可在他看来那些都无足轻重。
毕竟在没有真凭实据情况下,凭借当今圣上的态度偏向,这一切也不过都是些空洞蜚语罢了。
“圣上之意岂是那么容易度量的?”
李承乾冷静注视着李承泽喝道。
“太子殿下见识远,心中装着朝廷社稷大局,实在是令人钦佩仰止。”
李承泽轻哼一声,完全不惧李承乾,冷言道:
他与太子李承乾的积怨已久,私下的争斗也不计其数。
李承泽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二人注定只能有一人登顶夺嫡。
败者,唯死而已。
这正合那位父皇庆帝的心意,在庆帝眼中,不论是他还是李承乾谁能胜出,结果并无区别。
苏翰见李承泽与李承乾这般互相对立,只是莞尔一笑,未发一语。
此时的李承乾已成了苏翰手中的傀儡,李承泽与这样一个被控制的对手争竞,在苏翰看来颇具滑稽感。
范闲目睹这场皇子之争,也是满脸的无语。
这种纷争到底有何意义?庆帝早已晋身为大宗师,寿可二百余岁,
即便真能夺得储位,难道打算当个老不死的太子?
想到将来某个时候,太子墓上青草高过三米,而庆帝仍旧活蹦乱跳,范闲不禁摇了摇头,心生寒意。
好在,如今大哥苏翰正在谋划大计。
若是计划得逞,李承乾和李承泽兄弟或许还能保命,至少处境要比目前强得多。
一旁的候公公看见二位殿下又起冲突,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却又不敢劝阻分毫。
无论如何规劝,倒霉的始终是他自己。
与其卷入是非,不如当作视而不见。
“咦,苏将军,范闲,我听闻你们经营的那门生意很是赚钱,此事可是真的?”
李承泽转移了目标,不再针对李承乾,而是笑吟吟地问向苏翰,话题转到了那桩生意上。
李承泽确实挖出了些许有意思的情况。
这门由苏翰和范闲主导的生意,收益惊人。
京中权贵与富商大多与此相关。
但具体赚了多少,暂时还没有确切数据落到李承泽手里。
“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苏翰轻描淡写地说着。
实际上,这段时间通过这门买卖赚来的钱基本都投入到复合弓与特殊武器的生产上了。
为了将来的宏图,有监查院院长陈萍萍相助,苏翰在京中的工坊已扩张数倍,工匠数量也翻了番。
不久之后,首批复合弓即可出炉。
等到成功算计那位庆帝后,一切投入都将获得可观回报。
“也就区区赚了些小钱,谈不上多。”
范闲笑着补充说道。
他自然不会把实情透露给李承泽。
一旦李承泽知道仅仅五天就净赚百万两银子,岂会不动心?
“是吗,区区小钱?”
李承泽面露笑意地看着苏翰与范闲,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此刻,十几个宦官鱼贯而入,手上端着精致的菜品与米饭。
将碗盘依次有序摆放到桌上后便悄然退下。
候公公正色来到御书房旁侧,躬身低语:“陛下,人都到齐了,可以开膳了。”
随着一身白袍的庆帝随候公公步入御书房,苏翰等人起身拱手相迎,
李承乾和李承泽则是伏地跪拜。
“今日是家宴,随意些,随意些就好。”
庆帝见到苏翰与范闲并未行跪拜之礼,眼中掠过一抹精光,随后面带和煦笑意来到前方放置卧榻的桌旁,轻轻挥手示意无须多礼。
苏翰毫不客气,重新坐下后,拿起碗筷便夹起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范闲见大哥如此,自然也不拘束,跟着吃了起来。
李承泽则略显无奈地看了二人一眼,起身回到座位上,同样放开了大口吃饭的模样,全无往日皇子风范。
对此,端坐卧榻上的庆帝轻轻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笑容。
“父皇,您怎么不吃呢?”
李承乾注意到庆帝未动筷子,旁边也无饭菜摆放,不禁问道。
“今日朕身子不适,看着你们吃就好,我们许久未相聚了,尚有许多奏章待处理,今日免酒。
此为家宴,不需太过拘谨。”
庆帝轻拂衣袖缓缓说道。
李承乾这才小心翼翼拿起了筷子开饭。
庆帝的目光也落在苏翰等人身上,那深邃的眼神仿若能看透人的灵魂般。
“从小就这样紧张拘束,如今仍像个木头人一般。”
庆帝皱了皱眉望向李承乾又指向身旁的李承泽笑道,“再看他,从小就没有像样吃相,到现在都没什么改观。”
听到庆帝如此直白指出他们的缺点,李承泽与李承乾都停下进食,神情肃穆看向庆帝。
尽管相处多年,李承泽依然揣摩不透庆帝心中所想。
“苏将军。”
庆帝转头望向苏翰指着二人意味深长地道,“他俩之间,你更青睐哪个?今日既是家宴,便无需顾虑,畅言无忌,不问罪。”
此言一出,李承泽与李承乾心中顿时紧张。
莫非庆帝对苏翰如此器重?
就连这样的大事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连范闲也不由睁大双眼,一脸茫然。
“陛下您所青睐者,即为臣心仪之人。
如今臣备受陛下信赖,兼任红骑与虎卫统领二职。
皇子之争,与我无干系。”
苏翰边吃饭边淡然回应道。
苏翰的回答让李承泽心头一松。
同时,他也更加明白了:
苏翰虽然与太子李承乾走得较近,但确实没归入李承乾阵营之中。
“哼,你呀就跟你的父亲范建一样,狡猾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