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秀看见李时俭坐下来,立马让李青玉去拿碗筷。
碗筷拿过来了,叶明秀给他打了一碗汤,“你先喝汤,这猪肚汤很好喝。”
李时俭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跟他以前喝过的汤都不一样。
喝完一碗汤,他感觉身上有发热的迹象,很舒服的感觉。
她的厨艺真的很好,不知道她怎么会做这么多菜。
他问过叶明秀,叶明秀说她跟菜谱学的,不止会做菜,还会做糕点。
这个说法也就能骗骗她。
确实会有菜谱这么个东西,可这样的东西凝结了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心血,可以说是家里的传承。
这么重要的东西,岂是旁人想看就能看的。
他也曾跟张成才打听过,张家历代并没有出过厨子,她的这一手好厨艺,简直匪夷所思。
张蔓月抬眼,见到李时俭正看着自己,朝他笑了笑。
李时俭撇开视线,低头吃饭。
她眼神清澈明亮,并不是心思深重之辈,他从来不怀疑她存着什么坏心思。
不管是自己,还是李家,都没有什么可图谋的。
只是她身上有疑点,不解开这些疑点,他始终觉得困惑。
吃过晚饭,张蔓月带着李青玉她们到河边安鱼笼,她还拿了澡豆,打算去洗头。
李青芸见她拿着澡豆,也想要一块儿去。
她以前只用过皂角,从来没有用过澡豆。
澡豆是城里的有钱家小姐才能用的,别说用来洗头洗澡了,她以前见都没见过。
“嫂子,我跟你一块去。”
张蔓月困惑地看着她,“你跟我去干嘛?”
李青芸有些不好意思,盯着她拿着的澡豆看。
“那个……澡豆好用吗?”
“还行呀……”
张蔓月明白过来了,热情地招呼她,“那就一起吧。”
她大意了,没注意到这一点。
有哪个小姑娘不是爱美爱俏的,这些小玩意不止她喜欢,李青芸肯定也很喜欢。
李青芸喜形于表,“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张蔓月把两个鱼笼拿给她,“拿着。”
李青芸把鱼笼接过来,上回她用挑水的借口,偷偷跟在她们后面。
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要跟她们一起去安鱼笼,真是神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蔓月能赚钱,还能让她赚钱,她看张蔓月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走吧。”
她们几个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叶明秀端了药给李时俭,“俭哥儿,该吃药了。”
药还有些烫,李时俭接过来之后,放在旁边晾凉。
叶明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的脸色好了不少,坐在他身边。
“你觉着身子骨怎么样了?”
“娘,我觉得好了不少。”
他不是为了让叶明秀宽心才这么说,他是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
以前他睡觉的时候,夜里因为咳疾都要醒过来三四回。
可他回到家乡之后,夜里就很少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天气比北地好的原因。
“那就好,身子骨变好就好。”
叶明秀踌躇了好一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可他爹已经不在了,要是自己不说,还有谁能跟他说这话呢。
“你已经回来好几日了,跟月月相处了这么些天,对她是什么想法?”
李时俭抬眼不解地看向她,“娘为何这样问?”
“你跟月月成亲有五年多,若是寻常人家,早就生下好几个孩子了。
你早年去当兵,这些年一直在外头没有回家,直到今天都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娘担心呀。
如今你回来,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她是真的怕了呀。
没有李时俭在家的这些年,她们遭受了多少欺负,一定要给李家留后才行。
“娘,我才回来不久,此事不着急。”
他一点不急,叶明秀才更加着急。
“怎么不着急,你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你不在的这些年,你知不知道大伙儿都是怎么说咱们家的,他们都说咱们家要断子绝孙……”
叶明秀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话,眼眶有些发热。
若真不能给李家留后,她就算死了,也没脸下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时俭知道叶明秀这些年不容易,他很能理解叶明秀的心情。
只是他这身子骨就撑个几年,若是留下孩子,不止会害了张蔓月,也会害了孩子。
“娘,你看我这身子骨,哪能这么快要孩子,须得好好养着。”
他怕叶明秀不信,又补了一句,“儿子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力不从心。”
叶明秀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他的身子骨是单薄了些,但是也不至于没法行房吧。
“你……你们……还一直没有……”
跟自己的儿子讨论这个问题,她有点难以启齿。
李时俭轻咳了好几声,叹息道:“大夫说伤了根元,一年半载怕是难以恢复过来。”
叶明秀惊呆了,丝毫没有怀疑李时俭这话的真实性。
在她看来这种问题事关男人的尊严,李时俭不可能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的心里对张蔓月充满了愧疚。
原本以为李时俭能够回来,以后便能跟张蔓月好好过日子,可谁能想到他回来了,张蔓月还是得守活寡。
“这……这往后还能养得好吗?”
“娘,你不用太担心了,大夫说只要好好养着,平日里克制一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行房要孩子这事,是万万不可,若是因此伤身,那是一辈子都养不回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叶明秀心里虽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身子骨不行,自己就算再着急,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表现得太直白,反而会给他压力。
“不着急,娘一点都不着急,你慢慢来,要孩子这事儿急不得。”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默默盘算,改天得去找大夫好好问问,怎么样才能快点帮他治好身子。
这事儿可不能拖,他要是回来一年半载没孩子,村里人不得笑话他。
李时俭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跟她说道:“娘,你可别想用什么土方子,那可行不通。
我现在还在吃药,若是药性相冲的话,会更伤身子。”
一听这话,叶明秀立刻把刚刚冒出头的想法给摁下去。
那可不成,他的身子已经弱成这样了,要是再伤身子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
她宁可晚点要孙子,也不愿自己的孩子有所损伤。
“成,娘都听你的,娘谁都不找,你好好养身子就行。”
唉,就是苦了月月那孩子,嫁到他们家受了这么些苦,往后她可得好好对待她才行。
叶明秀在心里又把李于宗给怨上了。
若不是他早早去了,李时俭只能代替他去服徭役,也不会被伤了根基,
倘若他真的没能留下一儿半女,那也得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