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蔓月顾及他男人的面子,特意把话说得委婉些。
“你还病着呢,还是在家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李时俭却十分坚持,“我跟你一起去,坐马车一起去。”
他怕他们打起架来不管不顾,闹出人命。
像北地民风彪悍撒泼斗狠,闹出人命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说这边的民风不如北地彪悍,但这些人大多都是热情的青壮年,一旦血气上头,就怕失去准头。
他若是在旁边看着,也能劝解一二。
张蔓月见他一副自己不让他去,他就要开闹的架势,只能同意下来。
“行吧,你也跟着一块儿。
不过你得待在马车上,不能下来碍事。
要是他们朝你下手,我可没工夫保护你。”
李时俭轻轻点点头,“好。”
事情就这么说妥了,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马车有些大,张蔓月扶着他上去,看到宋飞霜站着没动,她说道:“娘,上车呀。”
宋飞霜看着那辆马车,心中感慨。
她坐过驴车,坐过牛车,还没有坐过马车呢,今天竟能有运气坐马车。
“行,我这就上车,一会儿记得去接你二婶。”
看到宋飞霜上车了,张蔓月看向在车辕上坐着的李时俭,“我来赶车,你上里边坐着。”
“我在这儿坐车就行。”
一会儿还要去接人,让他跟一群女人坐在车里,确实不太好。
张蔓月举起鞭子,“那我赶车了。”
“好。”
她赶车到村口的时候,张成栋和张成文已经在等着了,还有二婶梁慧娘和水秀婶也在。
水秀婶性格泼辣,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吵架好手,带着她去吵架,妥了。
梁慧娘看见张蔓月跟一个男人,并肩坐在一块儿,可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敢跟别的男人坐一块呀。
虽说她男人过世了,她不一定要守节,以后可以再嫁旁人。
可她现在还在李家住着,就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还会累坏家里的名声。
张蔓月热情地招呼她们,“二婶,水秀婶,上车。”
梁慧娘把她拉到旁边,“月月,这男人是谁?你咋跟他坐一块儿?”
“他就是李时俭呀。”
“就算他长得俊,你也不能这样做呀,起码你要回了娘家,等他下聘……你说他是谁?”
梁慧娘的眼睛猛地睁大,月月前头那一个男人,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儿?
张蔓月:“他就是李时俭,他没死,回来了。”
梁慧娘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时俭。
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原来就是他呀。
离家五年,他长高长大了,跟那时候不太一样,她一时间没认出来。
梁慧娘又惊讶又尴尬,“是俭哥儿呀,那挺好,挺好的。”
“二婶,水秀婶,上车吧,咱们赶紧的。”
梁慧娘一听这话,立刻又气愤起来。
她今天非要给她闺女讨个公道不可。
“走,上车。”
她带着水秀婶上车,跟李时俭打招呼,“俭哥儿回来了。”
李时俭朝她们点点头,“二婶,水秀婶。”
水秀婶知道李时俭活着,也十分惊讶。
当着他的面不好多问,等车门一关,她立刻问宋飞霜到底怎么回事。
张成才带着人过来了,十几口人,坐了满满两大牛车,气势汹汹地赶往黄家庄。
黄家庄的人都在歇着,这天不下雨,没活儿做,只能猫在家里躲太阳。
还有些勤快的,从河里挑了水来浇地,却是杯水车薪,他们挑再多水,也只能保证稻苗存活下来。
不过稻苗能活着就好,就还有希望。
刚要挑起担子,一晃眼就看到好几辆车赶过来,马车开道,后头还有两辆牛车的壮劳力。
这一看就知道要进村打架呀。
这年头村民打架不少见,为了抢地,抢灌溉水,两个村子都能打起来。
可他们没听说近期村里跟其他村起冲突呀,怎么别的村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呀,还有马车呢,看来来头不小。”
“好像是桂花村的人,那人是不是张货郎?”
“就是他,他们到咱们村干嘛来了?”
“我听说光耀的媳妇回娘家了,是不是为这事儿来的?”
“估摸是了,我得去跟他们家说说,省得他们吃亏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有事得提早知会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可他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还是让张家的人先到一步。
黄家的孩子在门口玩闹呢,忽然看到几辆车气势汹汹朝这边过来,一个小男孩喊道:“奶,有人来了,好多人。”
水秀婶才推开车门,人还没下车呢,就扯着嗓子问:“黄天耀在哪儿呢,你个龟孙子,赶紧给我出来。”
黄老婆子一出屋子,看见这么多人堵上门来,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亲家,你们怎么来了。”
梁慧娘啐了一口,“你说我们怎么来了,你把我闺女打成那样,还有脸问。
黄光耀呢,你把黄光耀叫出来,别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
我闺女好端端嫁进你们家,天天伺候你们一家人,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让你们把人打成那样。”
二堂弟张良涛正是年轻热血的时候,立刻扯着脖子喊起来。
“把人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家砸了。”
张良显:“把黄光耀叫出来,缩在屋里算什么男人。”
“对,叫他出来。”
“黄光耀,你算什么男人,出来。”
“赶紧出来,别让我们进去把你揪出来。”
……
黄光耀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他有点儿怂。
转念想到这是在自己村子,村里人肯定不会任由外村人欺负到自己头上,这才壮着胆子说道:“我出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张良涛上前一步,“就是你打的我大姐吧,有本事你今天跟我单挑。”
黄光耀看见张家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深知自己不能跟他们动手,至少不能自己一个人跟他们动手,那太吃亏了。
“我是打了你姐,她做了错事,我教训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
张良涛一听这话,火气烧得更旺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那我们娘家兄弟过来替我姐讨公道,那也没错。”
黄光耀看了一眼围在旁边的乡亲,“你带这么多人上门来,真当我们黄家庄没人了吗?”
黄家庄的人听到他这么说,情绪也上来了。
虽然说打妇是他们家里的事,可张家人带了这么多人喊打喊杀,他们身为同村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外村人欺负。
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以后他们村还要不要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