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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华紧盯着傅廷的脸,想从对方神情里找出试探的痕迹。

却只见傅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周身散着刀剑出鞘似的煞气,冻得他牙关蓦然发紧。两道目光更是锋利如刀刃般直刺人心,仿佛要把所有遮掩都劈个粉碎。

顾文华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意,慌忙抱拳道:“世子爷看得起积善堂,是咱们天大的福分!您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顾某这就让堂口数百弟兄全数出动,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傅廷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些,低笑一声:“顾帮主这份心意,本世子记下了。”

廊外突然响起凌乱脚步,外头有人跌跌撞撞闯进来:“华爷,出大事——”

“混账东西!没瞧见世子爷在堂上坐着?”顾文华一掌拍在茶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报信的人被喝得缩起脖子,偏又急得直搓手,眼珠子都快瞪出眶来。

顾文华转身朝傅廷深深一揖:“底下人没规矩,污了世子爷的耳朵。容小的去料理些杂务,半盏茶功夫就回。”

“顾帮主自便。”傅廷目光扫过他右耳垂的月牙形豁口,拨弄着茶盖,青瓷碰出清脆声响,“只是寻人之事若耽搁了……”

“不敢不敢!这就传令手底下兄弟。”顾文华倒退着出了门,后襟已洇出冷汗。刚转过影壁,傅廷眼皮一掀,傅风立即悄没声跟了出去。

顾文华揪着报信人直奔西跨院,靴底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响:“火急火燎的,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两位姑娘可有抓住?”

“华爷,大事不好!咱们城中的铺子……”报信人喉结上下滚动,“新来的县太爷带着百十号衙役,这会儿正挨个贴封条呢!”

“放他娘的屁!”顾文华一拳捶在廊柱上,震得檐上灰尘簌簌往下落,“老子当他是个绣花枕头,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爷,现在怎么办?”报信人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顾文华靴跟碾着青砖缝来回打转,忽地定住步子。廊下阴影漫上他半边脸:“哼,没想到这一次阴沟里翻了船。孙里这个蠢货,这些年养得他太好,竟养成了个猪脑子,人家一逼就敢将我牵出来!”

报信人瞄着他的神色,忙接话:“幸好史老二机灵,及时结果了他,这样的蠢货,早该弄死!

“哼,好在我早预防着有这么一天,官差就是掀了这些台面铺子,也攀不到我积善堂头上。“顾文华冷笑。

“要不怎么说爷在三伏天挖雪洞的本事——”亲信话没说完就被顾文华铁青的脸色吓住。

他扬手截住话头:“传话下去,叫兄弟们先歇歇,什么都别做,免得被人揪住错处。等这事过了,再按老办法,给那姓赵的备几份大礼。”

他指甲刮过廊柱漆皮,落下一片朱砂:“眼下真要命的倒是今早王记铺子劫的那个姑娘。谁能料到她竟是忠勇伯爵府家世子的宝贝疙瘩?如今堂上正供着那尊活阎王……”他眉头皱了皱,声音压得极低:“跑到这儿让我帮他寻人!方才他看我的眼神……这人心思太深,我却看不透他,不知是否因为孙里那蠢货吐露的半句话对咱们起了疑心。”

报信人听了这话浑身一颤:“爷,这可如何是好?那丫头……弟兄们搜到现在连个影都没摸着。要不加派人手把东山翻个底朝天?两个小娘皮能躲到哪儿去!等逮着了直接——”他抬手在脖子上狠狠一划,“省得留后患!”

顾文华连连摇头:“糊涂!那丫头要是死了,世子必定掘地三尺也要查个明白。如今咱们接连失手,这当儿难保不落下破绽。真要被他抓着把柄,你我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他捻着胡须踱了两步:“传令下去,让搜山的弟兄全撤回来避风头。库房里那些货连夜转运,半粒灰都不许留下。回头我亲自带人去找——幸好,我还没来得及与那丫头打照面,等寻着了人,咱们还能在世子跟前演一出救命恩人的戏码。”

报信人眼睛发亮:“妙啊!还是爷想得周全!”

两人却不知,廊檐下的朱漆柱子后头,有道黑影贴着墙根一闪而过。

傅风回到会客厅,将刚才偷听来的内容在傅廷耳边快速说完。

门口突然响起爽朗人声:“世子爷,我手下弟兄刚来报信,东山有伙强人在追两个姑娘!”顾文华大步跨进门槛,“不知是不是世子要找的人,不如让顾某带路去探探?”

傅廷霍然起身:“顾帮主这耳目当真灵通!”他抓起佩剑就往外走,“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顾文华点了二十来个精壮手下。马蹄声踏碎山道寂静,他说的东山,就在中仙女峰旁,转眼就到。

且说棠梨带着兰兰往山上跑,到了半山腰,兰兰实在没了力气,只得停下暂歇。她正瘫坐在石头上喘气。林间忽又响起簌簌声,已见追兵影子在树丛里晃动。破空声响,七八支羽箭钉在了两人身侧树干上。

“躲进去!”棠梨环视周围,扯开一把茂密竹丛,将兰兰推进空隙,在外面抹平痕迹。

“阿梨,你赶紧逃,我躲在这儿他们发现不了我。”兰兰躲在竹丛里焦急出声。

她话音刚落,追兵身影就出现在了十步开外,刀锋寒光映着树影。

兰兰暂时安全,棠梨出手没了后顾之忧,刀光如银蛇在林间游走。她反手劈开迎面砍来的朴刀,刀刃斜挑过对方咽喉。血珠溅上她眉梢时,另一柄钢刀已从左侧袭来。她旋身避开致命一击,刀背顺势砸碎偷袭者的腕骨。

刀锋上的血顺着血槽往下淌,凝成暗红的线坠入腐叶堆。棠梨甩腕振刀,血珠在林间甩出一道弧线。

离得最近的疤脸汉子突然踉跄后退,这姑娘踏着满地断刃走来,发梢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珠子,周身三尺内落叶都在打旋。最骇人的是她那双眼睛,被她盯住的瞬间,他猛地打了个颤,暗恼自己没出息,竟然膝盖发软,有种被恶鬼攀住了脚踝的错觉。

“女鬼……”不知谁颤着声道。有人喉头发紧,握刀的手在抖;有人刀柄已被冷汗浸透。

二十余条汉子竟齐齐退了半步,林间只剩下刀刃坠血的滴答声。

咻——!

赤色焰火突然在树顶炸开。追兵如蒙大赦,转眼退得干干净净。

棠梨正要松口气,天边又绽开紫色烟火。她眼睛倏地发亮,这是傅廷的,他来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两指扣在唇间吹出长哨。约莫半盏茶功夫,林深处传来欢快嘶鸣。

黑鬃骏马撞开灌木冲到跟前,湿漉漉的鼻子直往棠梨颈窝拱。

“好小黑,乖小黑。”棠梨挠着马耳轻笑。竹丛哗啦作响,兰兰探出头来,看得目瞪口呆。

“阿梨,这是你的马吗?好有灵性!”

“嗯,快上来,它能带我们下山。”棠梨将兰兰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