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香雪楼被烧了,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梁少杰坐在桌边倒茶喝,宿醉的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提不起精神来。“刚刚你们是在说凶手吗?找到凶手了?”
楚云樱也走进来,瞥了一眼梁少杰,问陆梨:“我俩是怎么脱身的?”
陆梨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在桌边坐下刚想说话,凤阳王府的嬷嬷过来请她入府。
楚云樱躲在门后面等嬷嬷和陆梨走了才出来,梁少杰这才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子,见她肤若凝脂,风姿绰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丁康阿飞更是看呆了。
阿垚见陆梨被带走,偷偷跟上去,想暗中保护她。
“喂,穷小子,你做什么去?”楚云樱叫住他。
阿垚并不搭理她,依然往凤阳王府的方向而去,楚云樱见他不搭理自己,气恼的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说道:“你想进凤阳王府保护那小丫头?”
阿垚盯着她,想到她说过她是佳慧郡主,便道:“你有办法带我入府,对吧?”
楚云樱扶额,臭小子脑袋转得倒快!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冲动啊!不然我也会跟着倒霉的!”楚云樱说道。
“好。”
楚云樱带着阿垚进了凤阳王府,因为下雨,阿垚作为仆人为小姐撑伞,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他们一路走到了楚云槿的院落前,楚云樱吐槽道:“要不是那丫头救我一命,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阿垚默不作声的为她撑着伞,目光落在屋里,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楚云樱才迈进步子,屋里就发出一声巨响,随着什么东西破碎而传来谩骂的声音:“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为本郡主治疗?长得跟狐狸精样,跑到凤阳王府来招摇,是想攀龙附凤?”
“郡主明察!”陆梨站在屋里看着一地的花瓶碎片不敢乱动,“郡主千金之躯,莫因民女气坏了身子。”
楚云槿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别以为你在我母妃那儿展示了你的缝针之术,我就能接纳你,你左右一个贱民,死不足惜!敢在本郡主脸上动刀子,你休想!”
陆梨头大,你老妈要我给你祛疤,你又不愿意配合,感情你们母女俩是耍猴呢!郡主大大,您不想治疗早说嘛,我也不至于被你那母亲大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了!
“你杵在那儿做什么?为何不说话?”楚云槿的脾气十分暴躁,见陆梨不回话,她随手拿了一只杯子朝她砸去,杯子正好摔在她胳膊上,疼的陆梨只好乖乖接住。
她可总算知道为什么赵全要她来医治这位郡主了,说什么郡主宅心仁厚,通情达理,都是狗屁!
那个赵全分明就是想排除异己,借楚云槿的手除掉自己。
江湖之路不好走,不能轻易相信他人!!!!
阿垚正要冲进去,忽然听到门内传来陆梨的声音:“郡主,我有个民间故事,不知道郡主想不想听?”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能骗过我母妃,定然骗术高明,但你知不知道,蒙骗皇亲贵胄,你会被诛九族的!”楚云槿坐在软榻上,斜睨着她,眼前这人的生死仿佛只在她一句话间,无足轻重。
她根本无需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惹她不悦,直接拖出去打死便是,若非碍着母妃的颜面,这女子早是一具死尸了!
“民女自然知晓,但是郡主可知你额角的伤疤已经病变,若不尽早治疗,只会越长越大,甚至多处多发最后危及性命!”陆梨低着头说道。
“少在那儿危言耸听,咱们郡主福大命大,你个刁民活腻了吧!”楚云槿身旁的丫鬟走过来就要掌掴陆梨。
陆梨笑着抓住丫鬟的手腕,她的目光落在丫鬟的脸上,“你的皮肤嫩的很,若是切下来植到你家郡主额角,定然效果不错。你如此忠心,想必十分愿意吧!”
那丫鬟当即就慌了,从陆梨手中挣脱出来,跪到楚云槿面前,说道:“郡主,心儿可是对您最忠心的,您莫听这骗子胡说八道!”
楚云槿懒懒的靠在几案上,她用鞋尖勾起她的下颚,冷笑着问:“她说的很有道理,你愿意吗?”
陆梨盯着这二人,楚云槿的做派与蒋氏一模一样,心想着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在这将人视为草芥的奴隶制时代,人的生死在这些权贵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心儿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脸色煞白,哆嗦着说:“奴婢,奴婢当然愿意!”
楚云槿见她那模样冷哼了一声,一脚将心儿踢到一旁,她挥了挥袖子,就有侍女过来为她清理鞋子,她指了指陆梨说道:“让她来!”
阿垚和楚云樱站在院里的大树后头,见到陆梨蹲在楚云槿跟前用手帕为她擦拭鞋子的模样,他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进去,被楚云樱拉住,“少年,沉住气!你如此进去,你和那丫头都别想安然无恙离开凤阳王府!”
阿垚气得牙根紧咬,他双拳紧握,一拳落在树干上,宣泄着心中的不忿。
“叫什么名儿?”楚云槿问她。
“民女贱名,不值一提。”陆梨为她擦好鞋子,没征得楚云槿的同意,随意的坐在她的脚踏上,说道:“民女幼时同村有一对孪生姐妹,家中清贫,那姐妹二人为了恶病缠身的父母在城中四处做工赚银两为父母治病,可好景不长,母亲没能挨过病魔的折磨先行故去,可父亲却一日一日的好起来。姐妹二人心想母亲虽然没了,可好歹父亲还在,可是……父亲转眼就把姐妹二人给卖了,为了五两银子把姐姐卖给了城里的老爷做小妾,把妹妹送去秦楼楚馆做歌妓。”
楚云槿鲜少听到这样的事迹,听得津津有味时陆梨忽然顿住了。
“继续说啊?”楚云槿疑惑的看着她,“那姐妹二人就这么被卖了?”
陆梨摇头,“妹妹宁死不去做歌妓,在家里摔了一只碗用碗片划烂了脸。父亲知道后把她打个半死,丢在门外,从此不愿意再认这个女儿。姐姐不忍心妹妹流浪在外,于是带着妹妹找到了一位神医,请求神医救救她妹妹。”
“神医看过诊后,对姐姐说,需要用姐姐身上最嫩的肌肤植到妹妹脸上,姐姐思考后答应了他。”
“后来呢?治好了?”
陆梨站起身来,用袖子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说道:“治好了,妹妹恢复了容貌,甚至比从前生的更美丽,神医叮嘱她,务必戒骄戒躁戒淫逸。姐妹二人离开后,姐姐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嫁给城里的老爷,那老爷年近花甲,却是个风流老头,大婚之夜因看到姐姐身上的伤疤,他大发雷霆,从此姐姐在宅子里日日遭其毒打,活的生不如死。而妹妹因貌美被一个富商老板看中,娶她为妻,从此风生水起,富甲一方。”
“真蠢,用自己的一生换他人富贵。”楚云槿吐槽道,“那种人,死不足惜!”
陆梨继续说:“妹妹渐渐在欲望中沉沦,奢华淫逸,挥霍无度,直到有一天她收到姐姐的死讯,她才恍若梦中惊醒,愤恨父亲的一意孤行,为了几两银子把她姐妹二人当成物品售卖。那天夜里,她带着一箱元宝回了老宅。之后他的父亲暴毙在家中,村里的人发现时他的尸身都已经臭了,尸体嘴里塞着一锭金元宝,吓得村民们再不敢靠近他家那间屋子。”
“之后,妹妹有了身孕,可她日日梦魇,梦到她的姐姐回来找她索命,眼见着日渐憔悴下去,富商见她郁郁寡欢,带她游山玩水,直到她生孩子那日难产,经过几个时辰的生产,妹妹诞下来一名女婴,女婴脸上有一块极丑的胎记,妹妹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吓得血崩了,一命呜呼。”
一室的安静,楚云槿也沉默的看着陆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事情给自己听。
“郡主,民女并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一则奇闻而已。但是你的伤疤的确已经病变,若情况再糟糕一些,后果郡主能够承受吗?”陆梨喝了一口茶,余光瞄向楚云槿。
楚云槿摸了摸额角的伤疤,她平日里总是用头发盖住那丑陋的疤痕,可是最近这伤疤越发难看,连遮都遮不住了,若是士棠哥哥见了她这个样子,必定会嫌恶于她,日后生了孩子万一也像那奇闻中的孩子一样……
她想着想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沉吟片刻,对陆梨说道:“按你的方法医治,你有几成把握完好如初?”
“只要郡主积极配合,可占九成!”陆梨靠着桌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向她。
此刻她站在那儿,像极了一个成功的谈判者,从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卑微的感觉。
楚云槿从软榻上站起来,她双手环胸满脸傲娇的对陆梨说:“还没有哪个大夫像你这般狂妄!”
“郡主恕罪,民女在乡野惯了,不懂礼仪实乃粗鄙之人,是郡主宅心仁厚,通情达理不与民女计较!郡主美名想必会为天下人歌颂,将来能够迎娶郡主的也一定是人中翘楚!”陆梨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她捧着茶送到楚云槿手里,笑着与她干杯,“郡主,咱们……合作愉快!”
楚云槿看不懂她做法的含义,也不懂她那句“合作愉快”,但面前这个小姑娘,她忽然不想杀她了,留着给自己讲故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