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药石子跟在搬行李的陆梨身边,避让着往车上送行李的陆陶,对陆梨说道:“小丫头,你要回家了?”
“带上老夫嘛!”
“师父,带上您老人家,不太好吧!”陆梨从他身边绕过去,将手里的包裹丢上车。
陆陶又从里头拿了一个食盒出来,对陆梨说:“梨儿,都准备好了,咱们回家过年吧!”
“好咧!”陆梨应下。
药石子闻着那食盒的香味,拽着陆梨的袖子,苦哈哈的说道:“你看师父孤家寡人一个,你们都走了,我得多孤单啊!带上我一起嘛!”
陆梨额了一声,立即敲竹杠,“那师父可得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传授给我。”
药石子瞬间竖起三根手指,正色道:“老夫发誓。”
陆梨这才满意的点头让他上马车。
他们离开苏城时,城门的把守将关口看得十分严密,依然排查在逃的楚云樱和楚云槿。
陆梨他们的马车从苏城出来,一路往良县赶去,途经马良山的时候,药石子忽然说饿了要吃东西,他们只好将马车停在一旁,在大树旁燃了篝火,坐下来吃点心。
“小子,去给老夫打点酒来!”药石子甩了甩手里的酒壶,对苏樾说道。
“这荒郊野外,上哪儿给你打酒去?”陆梨白了他一眼。
“我叫他去,又没让你去,你急什么?”药石子回了她一个白眼。
“人家还是个伤患,这么使唤人家,不好吧师父!”陆梨撇了撇嘴,说好的医者慈悲为怀的呢?
“正因为他是个伤患,才应该多活动活动筋骨。”药石子哼了一声,将酒壶丢给苏樾,“快去快去。”
苏樾连连点头,拿着酒壶一个飞身就消失在林子里。
陆梨从食盒里拿了一块芙蓉糕吃着,眼看离良县越来越近,她也越发激动,不知道阿爹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李丽花同志要是见到她们回来了,一定高兴极了,这段时间让大哥和大嫂照看着家里,想必他们也累坏了,回去定要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陆陶和陆梨是一样的想法,他看着陆梨出神,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到家,到时候把咱们铺子的想法告诉他们,也让爹娘给咱们出出招,看咱们的铺子叫什么名儿好。”
“嗯嗯。”陆梨点头,以陆林的文化,一定能想出一个不错的店铺名来。
药石子听兄妹俩说着体己话,他半眯着眼,吃着手里的炒栗子。
忽然一阵阴风刮来,一柄长剑朝着陆梨刺去,陆陶想也不想,伸手拦在陆梨跟前,他的手臂被划伤,兄妹二人摔倒在地上。
高子轩手持利剑站在陆梨面前,“顾盼姑娘,又见面了。”
“方公子?”陆梨锁着眉头,她扶陆陶站起来,看到他手臂上流出来的鲜血,愤愤的道:“刀剑无眼,你不知道的吗?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对我兄长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高子轩怔了怔,他手里的利剑忽然紧了两分,他举起剑对陆梨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陆梨站在陆陶跟前,她的手紧紧地抓着陆陶的袖子,小声的对陆陶说道:“陆陶,你先走,去搬救兵。”
陆陶捂着伤口见她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他将她拉在自己身后,对她道:“从前阿垚在家时总是他护着你,如今只有你我兄妹二人,没有妹妹保护哥哥的道理。梨儿,幼时你为了救我可以牺牲自己,如今长大了,该是哥哥保护你的时候了。”
陆梨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傻陆陶,让他走,他走就是了,在这儿煽情个什么劲啊?
“还真是兄妹情深啊!”高子轩心中愈发酸涩,他们兄妹二人也是如此亲密,可如今他们天人永隔,眼前的人虽不是杀害高家人的凶手,可是齐叔的死她逃不了干系。
所有害死他家人的人,都该死!
“你想怎么样?”陆陶一手护着陆梨,对高子轩喊道。
“我想怎么样?”高子轩冷冽一笑,剑光一闪,朝着陆陶刺去。
一枚石子打向他的利剑,使他手中的剑偏向一旁的大树,高子轩看向药石子,愤愤的说:“老头,你说过不会干预我做事。”
“我是说过,但是你也向我承诺,只是来问丫头几个问题,可没说要她兄妹二人的性命。”药石子懒懒的靠在树干上,看向高子轩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小子,当年救你,我就跟你说过,你可以复仇,但不能滥杀无辜。”
陆梨算是明白了,药石子跟方士棠认识,如果方士棠是高子轩,那一切就说的通了,整盘局,都因高子轩而起,从一开始他以养花人的名义进入养菊署成为养花匠人,之后故意引起佳慧郡主的注意,获取她的芳心,又联合叶之道置办赏菊会,挑拨了香雪楼中几人的关系,才导致了青兰杀害安风和丁香的命案,也因此彻底破坏了赏菊会。蒋氏之死必定与他逃不了干系,之后王府的一切命案,都是他和惊鸿算计好的。
他亲眼看着那位齐叔被楚云樱打死,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楚云槿杀死狱中,难怪当时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她真是笨死了,竟然没有想到一切都是他做的。
那楚云槿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有危险,楚云樱一直失踪不见,难道已经被害了吗?
“你把楚云樱和楚云槿怎么样了?”陆梨连忙问道,大女主的身份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吧?狗系统,你可得好好保住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的性命啊!
“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在关心他人死活?”高子轩眯了眯眼,他看不穿这个女人,从他们一行人来到苏城那日,在赏菊会上他们毛遂自荐要帮着查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非同寻常,是他粗心大意,没将区区女子放在心上,才让她一再坏了自己的好事。
“我问你,楚云樱和楚云槿怎么样了?”陆梨继续问。
高子轩盯着她,沉默半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处处坏我好事?”
“大哥,我哪知道你就是高子轩?你脑门上也没写名字。”
“你不是会破案吗?怎么?竟没想到我是高家后人?”高子轩手里的剑垂下来,盯着陆梨冷笑。
“你不知道,我这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你却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陆梨看着他手里的利剑,心里盼着苏樾快些回来,那个死老头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伙的,难怪把苏樾支开,就是为了给高子轩制造机会。
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里害怕极了,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你和你妹妹还有那位齐叔,好不容易从楚粤的屠戮中活下来,却一直陷在仇恨中,为了报仇,牺牲了自己最后的亲人。你不觉得自己糊涂吗?”
“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亲人被侮辱被杀害,你根本就不懂那种痛,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高子轩愤慨的瞪着她,他双目通红,手中的剑在身前挥动,“我高家几十口人,被楚粤的人屠杀在丰园之中,我每每回想起那一夜,我的眼前就是一片血红。你们这些人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却不知道我们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楚家人都该死,即使不是对高家的所作所为,楚粤和蒋氏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一个将女人当做玩物,弄死了就丢掉,一个将男人当玩物,不合心意就处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他们的孩子更是该死。”
高子轩说到这儿,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很是愤怒。
药石子叹了口气,“你想要问什么,赶快问,那小子回来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老头,亏我还叫你一声师父,没想到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帮着他算计我!”陆梨偏头看向药石子。
药石子一怔,连忙站起身来,摆着手说:“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呢?哪里是我算计你?是你自己上赶着要拜我为师的!”
“哼!”陆梨冷哼了一声,怪自己太单纯,又被骗了。
要是阿垚在此,定会嘲笑自己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