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比角宫离后山近,宫子羽带着金繁到达后山入口时,只有守着入口的侍卫。
宫子羽紧了紧大氅的领子,他自小就怕冷,不满的和金繁抱怨:“又说来后山抓杀害父兄的凶手,人影都没看见,宫尚角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金繁:“角公子不会这么无聊。”
宫子羽瞪眼:“你怎么向着他说话。”
“我这是客观陈述事实。”金繁注意到有人往这边来,仔细看去:“大小姐…竟然连宫流商老爷子也来了。角公子不至于把他们也耍了吧。”
宫子羽无话反驳,等宫紫商他们走过来便道:“也是宫尚角派人请你们来的吗?怎么还打扰伯父休息。”
宫紫商顾忌着她爹在,没有黏到金繁身边:“是他,说是杀害老执刃的凶手会出现,还有有关十年前的事请我父亲见证。”
“十年前?”宫子羽疑惑,他父兄的死和十年前有什么关系?
不多久,宫尚角和宫远徵,长老院的三个长老相继来到后山入口。
宫子羽:“宫尚角,三更半夜的把我们都叫过来,你说的凶手呢?”
“凶手在宫氏墓地,去到你就知道是谁了。”宫尚角斜睨了宫子羽一眼,抬脚走在前面。
宫远徵紧跟着,路过宫子羽时似笑非笑道:“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宫子羽满腹狐疑,内心腹诽:墓地?总不能凶手是死人吧?
还真让他猜中了,但宫子羽多么希望这是错的。
临近墓地,众人便隐隐约约听到了挖土的声音。
宫子羽皱眉:“挖什么?不会是挖坟吧!”
眼见宫子羽要激动起来,宫远徵反应敏捷的点了宫子羽的穴道,顺便把容易一惊一乍的宫紫商的穴道也点了。
“把他们背着,别咋咋呼呼的打草惊蛇。”
金繁敢怒不敢言,怕吵闹起来把凶手惊走,将宫紫商交给金简背,自己背着宫子羽。
还好他怕宫子羽斗不过宫尚角两兄弟,暂时不顾誓言跟着进来,不然不知道宫远徵还会做些什么。
约摸走了百米,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挖坟,宫尚角停下了脚步,让众人隐蔽起来。
茗雾姬作为执刃侧室养尊处优多年,警惕性不免下降,又在专心挖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群人正在她身后注视着。
终于,茗雾姬挖到了棺面,用力撬掉棺材钉,掀开棺材板:“唤羽。”
宫唤羽满脸苍白虚弱,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声音细若蚊蝇:“雾姬夫人,你来了。”
再不来,他怕是真的去见他父母了。
“趁着侍卫换班我才好过来,幸好没迟。”茗雾姬扶着宫唤羽出了棺材,站到地面上,“唤羽,接下来你要在哪里隐藏起来?”
“祠堂。”宫唤羽在棺材里清醒的那不算短的时间里,已经计划好了,“后山祠堂除了重大日子,一般少有人去。夫人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前来告诉我前山的情况,顺便再送些东西我生活。”
“好。”茗雾姬解下腰间的水壶,“对了,唤羽你几日未进水米,先喝点水。”
宫唤羽接过喝了几口,突然黑暗中燃起几束火光。
宫尚角等宫唤羽和茗雾姬相互对话,两人合谋表露无疑,才让跟着来的角宫侍卫点燃火把,从树后走出来。
宫唤羽眯着双眼适应光亮,缓了下,看清了宫尚角和他身后相继出现的宫远徵、花雪月三位长老等人。
茗雾姬暗道不妙,提着宫唤羽的后领想要逃离。
宫远徵怎么会让他们跑得了,暗器迅速从手中射出,刺中茗雾姬右肩。
暗器淬上的毒瞬间发作,茗雾姬无力的跪倒在地,浑身肌肉疼痛让她忍不住啊呜无声。
宫唤羽丝毫没有理会地上痛苦挣扎的茗雾姬:“宫尚角,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宫唤羽目光狰狞,阴森可怖如同鬼厉一般。
虽然他的计划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没想到宫尚角才几天就破解了。
花长老:“唤羽,你没死?还有雾姬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刚才都听见了他和茗雾姬的对话,事情是推不到茗雾姬身上了,宫唤羽索性不装了:“还没为我父母报仇,我怎么会轻易死去。”
宫尚角开口拉回今晚的主题:“你为什么要杀宫鸿羽?”
“为什么?呵。要是你能下得去手,相信你也一定会杀他。”
宫唤羽眼中满是恨意:“原本我只恨他迂腐懦弱,偏安一隅,不愿启动无量流火对付无锋,才决定除去他这个绊脚石。
那晚你和宫鸿羽说的话我听到了,虽然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和盘托出,但是这更让我确定我做得没有错,他该死。
为了他的私心,对孤山派的危难袖手旁观。为了女人的欢心,儿子有人照顾,包庇这个无锋刺客!”
宫唤羽抬脚踹了茗雾姬一脚,踏在她背上:“谁能想到执刃的夫人会是二十多年前就潜伏进来的无锋魅阶刺客呢?哦,不,月长老知道。”
花长老和雪长老难以置信的看向月长老。
“老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月长老低着头眼神躲闪,显然就是默认了。
“老月,你糊涂啊!”
月长老:“鸿羽说雾姬夫人是被迫成为无锋的,没有做过对宫门不利的事情。”
宫尚角怒不可遏:“他说你就信了!十年前宫门的惨剧就是因为她传出去的消息,无锋才能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杀穿角徵二宫!宫门上下损失惨重,唯独羽宫,只伤了皮毛!”
宫流商情绪激动的挥动着手,让人扶他坐起来:“尚角,你说的都是真的?”
宫尚角:“是宫鸿羽亲口所说,虽然他现在开不了口,不过茗雾姬能。远徵弟弟。”
宫远徵从宫尚角身后侧一步步走到茗雾姬眼前,是脚尖到她眼前。
“宫唤羽,先把你的脚让一让。”
宫唤羽没在乎宫远徵的语气,知道宫远徵是过来让茗雾姬开口的,抬起踏在茗雾姬身上的脚,并走开了几步。
宫远徵提起茗雾姬的后领,让她直起身跪着,从腰带拿出带有失魂香的火折子,打开在茗雾姬的面前晃了晃。
茗雾姬的眼神挣扎了一瞬,渐渐变得呆滞。
宫远徵:“你是不是无锋魅阶刺客,无名?”
茗雾姬:“是。”
宫远徵:“宫鸿羽是不是知道你是无锋刺客,还包庇你?”
茗雾姬:“是。”
宫流商急不可耐的插嘴:“茗雾姬,是不是你传消息给无锋,无锋才杀上宫门?!”
茗雾姬:“是,我传过宫门部分地图。”
宫流商勃然大怒,似乎瘫痪在床多年的憋闷愤恨有了发泄怪罪之人:“杀了她!这是我们宫门的仇人!宫远徵,杀了她!”
宫远徵:“现在就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她会成为我的药人,每日还可以去地牢享受各种各样的刑具。伯父,这不是更好吗?”
宫流商满意的笑了:“好!远徵你想得周到。”
宫子羽泪止不住的流,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哥没死,但是他哥杀了他父亲。他视为亲娘的姨娘是无锋刺客,往日常说‘从不拿家人的性命冒险,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也绝不可以’的父亲,包庇姨娘,是十年前宫门惨剧的推手。
记忆中如高山般伟岸的父亲、温柔慈爱的姨娘和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哥,骤然崩塌破碎。
泪浸湿了金繁的肩膀,见姨娘要落到宫远徵手上,可以预见要饱受折磨,想要开口阻止,却说不出声,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金繁察觉到,连忙叫唤:“徵公子,快来帮执刃解开穴道,他要喘不上气了!”
宫远徵本来不想理会金繁,不过因着想看宫子羽会做反应,宫远徵便给他解了穴,顺手把宫紫商也一起解了。
宫子羽行动一自如,便跑到茗雾姬身边蹲下:“姨娘,这不是真的,你怎么会是无锋刺客?”
茗雾姬:“我是。”
“不,不是的。”宫子羽摇晃着茗雾姬的肩膀,转头愤怒的看向宫远徵,“是不是你,宫远徵,你对姨娘做了什么?她现在的反应不正常,说的话不能当真!你不能把她带走做药人!”
宫远徵玩弄着手上的失魂香:“这是新研制的失魂香,审讯的宝贝,能让人乖乖吐出真话。而且,月长老也证实了茗雾姬的身份,宫子羽,你再发疯这也是事实。”
宫子羽摇着头流着眼泪:“怎么会,姨娘温柔娴淑,待我们照顾有加……”
宫尚角:“花长老,雪长老,茗雾姬交给远徵弟弟处置,可有意见?”
花长老:“她犯的罪即刻处死都不为过。”
雪长老:“徵公子处置便好。”
宫尚角:“还有包庇茗雾姬的宫鸿羽和月长老,宫鸿羽不配作为执刃葬在宫氏墓地,月长老也不配身居长老之位。”
雪长老:“这…鸿羽被唤羽所杀,也算得到惩罚了。死者为大,就不要再挪动,也怕打扰祖宗的安宁。
月长老年事已高,也是时候退下来了,便让月公子接任吧。”
宫远徵似是暗自嘟囔,实则声音大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明明是报仇,算什么惩罚。什么打扰祖宗安宁,祖宗和他一起才是被打扰。”
雪长老装作没听见,轻咳一声:“尚角,你觉得如何?”
宫尚角神色冷漠,他角宫的祖先,他分宗的时候会一起迁走,不会让宫鸿羽污染他们的清静。
“我不赞成月公子接任长老之位,他和月长老一脉相承,试图包庇无锋。”
自家孩子被反对指责,月长老再不敢抬头也开口了:“你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