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孟怀良怒道，“听说警察办案讲究证据，两位警官无凭无据地就要对孟某栽赃陷害，难道不害怕孟某投诉吗？”
“如果事后调查结果，证明我们冤枉了孟先生，会做道歉处理，只是此时此刻还请孟先生坐下，继续配合我们调查。”叶川开口道。
如果说之前不能确定孟怀良有问题，那么现在，基本上可以板上钉钉了。
孟怀良存在问题。
正常情况下，孟怀良遇到这种情况，会直接以纳税人的身份提起上诉，然后等待上面完成调查，等待处理结果。
而孟怀良只是在那里咋咋呼呼，并没有投诉的打算，也就是说，他可能经不起调查。
当然，也有可能他判断出错，只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孟怀良的微表情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而且在曲倩失踪案上，对方的回答有些前后矛盾，尤其是借钱这件事。
明明发生在曲倩失踪之后。
这才是叶川敢确定下来的原因。
至于那组织提供的猜想，他只是用作了辅助手段，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还要问什么，快问。”孟怀良没好气地坐下，态度很是不和善。
叶川并没有在意。
“孟先生，你先前说创业，那资金来自哪里？”
“我找朋友借钱无果后，报着试试的心理，买了张彩票，中了头奖。”孟怀良回忆道。
“也就是说，你是在彩票中奖后，才进行的创业，对吗？”叶川确认道。
“没错。”孟怀良微微颔首。
叶川忽地露出了微笑:“那孟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曲倩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在创……”孟怀良愣了愣神，话到嘴边顿住。
他看向叶川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你们警察是不是很喜欢挖陷阱让人跳下去？”
“孟先生不准备再说点什么了？”叶川没有正面回复。
“曲倩失踪的那天晚上，我在现场。”孟怀良摇摇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然后你做了什么？”叶川逼问道。
“什么都没做。”孟怀良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还没开始付诸行动，曲倩就失去了踪迹。”
接着，孟怀良将那晚的经历娓娓道来。
十年前的三月，温度刚刚回暖。
下旬近半，孟怀良穿着外套，蹲守在胡同巷子里。
他骑在自行车上，双脚撑地，点燃一根烟。
“干完这一票，以后吃喝不愁！”孟怀良恶狠狠地想道。
他没想到，过去十年了，那位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竟然会再次联系上他。
起初他只是考虑考虑，直到后面发生了某些事，才答应下来。
然后大老板给他安排了任务。
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得到一笔特别丰厚的奖励。
任务内容是悄无声息的绑架瑶池盛会的花魁曲倩。
孟怀良知道曲倩，听说那是个极美的女人。
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甚至传出了一位大老板远赴万里而来，只为一亲芳泽的传闻。
他不知道明老板要做什么。
但他现在缺钱。
加上明老板承诺，这事有人兜底。
不会出现暴露的风险，利欲熏心之下，他就应了下来。
然后就被安排在瑶池盛会不远处的巷子里，等候着命令。
为了方便他们联系，明老板为每个人配备了手机。
财大气粗的一面让孟怀良坚定了做任务的决心。
孟怀良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收到了短信通知。
上面是某个地点。
让他去那里守着。
他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后，骑着自行车出发。
到达地点后，他看到了空荡荡的一片，周围荒无人烟。
更像是一场恶作剧。
他发短信询问了对方，得知地点没错后，就骑着自行车，在边上蹲守。
时不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从天黑等到天亮，冻得他发抖，实在扛不住了，他才离开。
之后明老板也没消息，承诺的钱也没到账。
他只能试着去借。
一圈问下来，没有收获。
在某天路过彩票店的时候，心血来潮，买了张彩票。
然后中了大奖，从此一发不可收……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被安排蹲守在外围，没有负责具体行动？”叶川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大概猜到了孟怀良蹲守的区域，多半是暗道出口。
“别提了，明老板耍了我，事后我想要联系他，都没办法联系上，他不仅不给钱，还让我在那一晚上落下了病根，一到寒季，我的身体就会止不住地发抖。”孟怀良眼里带着些许怨恨。
“当年那只手机还在吗？”叶川询问。
“被我抠掉卡，卖钱了。”孟怀良回道。
“孟先生，你是否能对以上言行负责，确定没有半句谎言？”老王正了正神色，严肃开口。
“如果能抓住明成海那个狗东西，我愿意为说过的话负责。”孟怀良激动道。
叶川摇摇头，对于孟怀良的反应，他有些判断不准。
按照他所说，参与了计划，可却只是负责执行边缘，甚至没有见过其他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可明成海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提供手机呢，那个年代的手机可不便宜，仅仅只是为了计划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安排好所有人负责的环节。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孟怀良说谎了。
在手机这件事上有所隐瞒。
只是看孟怀良现在的样子，多半问不出更多信息。
“明成海目前依旧在国外，暂时无法完成抓捕，倒是孟先生，你中途守着的时候，有没有打过瞌睡？”叶川开口询问。
孟怀良不满道：“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那天很冷，冻得我落下了病根，那么冷的天气，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感谢您的配合，后续如果想起了什么，请联系我们。”
“你们不抓我吗？”孟怀良愣了一下。
“孟先生虽然参与进去了，可按照您所讲述的，并没有实施犯罪，警方对您的罪行无法完成定罪。”叶川温和一笑。
他没说谎。
孟怀良这种不主动承认，就算他死扛着，一口咬定是骑车溜圈，重案组也拿他无可奈何。
除非后续能够查到新的证据，证明孟怀良存在问题。
“等等，我还有情况要说。”孟怀良喊住了准备离开的二人。
“关于手机的事，我做了隐瞒。”孟怀良开口道。
“然后呢？”叶川没有追究。
他早就清楚孟怀良隐瞒了一部分，只是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
毕竟案件隔的时间太过久远，他所得线索十分有限。
依靠手上这些，真不一定能够让孟怀良坦白。
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有兜转的余地。
“手机是用来接收通知的。”孟怀良开口道。
“这你说过了。”叶川面无表情。
他感觉受到了戏耍。
“接收来自扫黄队的通知。”孟怀良深吸一口气，变得极为小心翼翼。
“你的意思是扫黄队内部出了问题？”老王皱眉，“你可知道这样说带来的后果？”
“我不知道是不是扫黄队内部出了问题，我只知道，手机能收到扫黄队开始行动的通知，至于对方是何身份，我并不清楚。”孟怀良为自己找补。
这是个聪明人。
知道把握分寸。
当然，也有可能孟怀良说的是真的。
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也许那些人的身份，只有明成海才清楚知道。
“你在那天晚上，收到了几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叶川换了个问法。
“三个。”孟怀良笃定道，“明老板与扫黄队的通知，还有一个不知是谁发来的计划安排。”
“明成海说过计划的负责人是谁吗？”叶川追问道。
“木子聿。”孟怀良回答。
这么明显嘛。
叶川听完了孟怀良的回答后，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人的面容。
木子为李，于是建去了一半。
这不就是在说李建军嘛。
哪怕对方当时只是扫黄队的基层，比起这些人来说，的确有资格成为负责人。
“你有没有想过第三个号码不是计划负责人的？”叶川没有说出猜想，反倒是继续提供着新的思路。
他想看到孟怀良的真实反应。
“不是木子聿？”孟怀良怔了一下，“那还能是谁？”
“其他人不知道彼此的号码吗？”叶川追问道。
“明成海在保密这件事上做到了极致，除了木子聿与他之外，只有那通知的人可能知道我们的号码。”孟怀良摇摇头，给出准确的回答。
“这样嘛。”叶川陷入了沉思。
如果孟怀良说的都是真的，说明当时有其他人插手进来。
以计划为由调走了孟怀良。
如此一来，孟怀良守着的地方是不是暗道出口，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会与那个组织有关吗？
叶川脑海中跳出了那个神秘组织。
对方的情报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直接帮他让孟怀良完成了松口。
“事情的情况我们有所了解，后续有新的进展会继续叨扰。”叶川短时间内没有头绪，打算先行离开。
去调查一下其他人。
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