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高赶快磕头道:“是,督师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有罪。不过现在是守城时间,卑职一直关注在前线,没有操心到成都城内的防务问题。卑职一定按照大人的指示,宁可错杀,不绝不放过一人。”
骆秉章见威慑起到了作用。
便给了他台阶。
“嗯,这就对了,要斩草除根。”
萧庆高点了点头。
骆秉章接着问道:“今天黄昏,有人看到城北郊跟长毛合流的那股叛匪阵营好像发生了异常,有人说他们和石达开闹分伙,有这事吗?”
“启禀大人,我听到的也是如此,但是石达开诡计多端,也许是诱敌之策,不可不防啊。”
“嗯,有道理。眼下石达开的兵力雄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稳妥为上。”
骆秉章刚说完这句话,不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就听到近百人的一队士兵闯进了这里。
骆秉章以为城内闹哗变。
吓得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倒是萧庆高,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
他冲着窗外冷冷地说道:“督师大人莫慌,看我砍了这伙叛贼。”
说完,他一脚踹开房门。
不料刚要刺出手中宝剑,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他看着来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布政使萧大人到了,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叛徒,竟敢私闯总督府衙。”
说完,他冷哼一声,将宝剑重新插回了剑鞘。
萧浚兰此刻气的浑身哆嗦。
他指着萧庆高的鼻子说嚷嚷道:“我告诉你,萧庆高。我要上报朝廷,告你勾结天地会叛党。我怀疑你就是长毛匪首石达开的内应。”
说完,他直接越过萧庆高。
就要进去找骆秉章理论。
萧庆高顿时火冒三丈。
他不管不顾地单手一伸。
随后五指一抓,直接将萧浚兰像小鸡子似的提了起来。
“萧浚兰,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是勾结长毛。你他妈早就活不过那个晚上了,我真不该把你带到总督府,就该把你当成长毛奸细给毙了。”
说完,他将萧浚兰狠狠地扔了出去。
萧浚兰摔得的膝盖都破了皮,疼的他哎呦直叫唤。
他在护卫的搀扶下踉跄爬了起来。
他赶快躲到卫兵的后面。
他站在一名高大卫兵的后面。
破口大骂道:“萧庆高,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畏敌如虎,放任长毛攻城,还勾结匪类。我参不死你我就不是萧浚兰。”
萧庆高看着萧浚兰气势汹汹的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一个胆小如鼠的怂包,你参我?你身边的卫兵都是我的人,你不经我的手,怕是连信都送不出去……”
就在二人互相攻讦之时。
骆秉章终于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故意咳嗽一声。
二人看到骆秉章出来,都默不作声。
萧浚兰上前几步。
来到骆秉章面前指责道:“制台大人,萧庆高外无制敌之策,内至参将犯上作乱。我以为此人已经不适合担任总兵了。理应上报朝廷……”
骆秉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当即说道:“萧将军殚精竭虑,你所说的大多都是子虚乌有。不过薛忠义谋反,却是田兴恕没有发放饷银所致,跟萧将军毫无关系。另外,我听说田兴恕抄周祖荫的家,没有将所得银两全部交公,私下贪污不少。此事我看很可能牵连某些人。”
萧浚兰也拿了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看到骆秉章故意拿此事堵他的口。
他只得自己找台阶下:“既然制台大人说话了,我自然遵从,不过我希望今日之事不要再发生了。我吓得差一点投井自尽,我担心身边这一百人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安全。”
萧庆高虽然心中看不起他。
但是为了缓和关系。
还是说道:“守城兵马有限,那我就再加一百人保护萧大人,至于城内会党作乱,我一定会严抓一批,将他们彻底铲除。”
萧浚兰听到安全有了保障,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发了一通牢骚。
骆秉章当即邀请二人到屋内叙话。
萧浚兰踏步走进骆秉章的书房,他看到屋内陈设简单。
在书房的正中间是一套花梨木的桌椅。
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却极为精致。
萧浚兰看到那一方镂空雕纹的翠绿砚台,被其深深地吸引。
萧浚兰一向对这些文玩器具感兴趣。
他将这尊砚台拿在手中,轻轻叩击。
上面传出一阵阵如金似瓦的响声。
他感兴趣地问道:“制台大人,此物不似端砚。究竟产自哪里?”
骆秉章见他爱不释手。
于是解释道:“此物是本地的官绅所赠,本是一对,名叫四川却砚。我记得应该是产自金沙江两岸的悬崖峭壁之中。”
萧浚兰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说呢,原来是本地的宝物。莫非这砚台也分公母?”
骆秉章被萧浚兰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赶快回答道:“砚台并不分公母,只是这一对砚台产自一块石头上。”
“哦,原来如此。真是好东西……”
骆秉章看着萧浚兰连说两次好东西。
他笑着说道:“萧大人若是喜欢,我明早就将另一尊砚台送到府上。”
“不必了,如今战事紧急,我无心此事。”
萧浚兰虽然嘴上说,但是眼睛仍旧盯在砚台之上。
骆秉章对其虚伪有些厌烦。
但还是劝道:“成都固若金汤,长毛久攻不下,一定会退走的。萧大人既然有此爱好,何必拒之?”
萧浚兰笑吟吟说道:“那好吧,我若是不收,岂不拂了大人美意。”
说完,他将砚台轻轻放下。
萧浚兰扭转身子,忽而又看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字画来。
只见此楷书字体书写工整,气势雄浑。
正是杜甫的成名作之一《茅屋为秋风所破》
他虽然是穷翰林出身,但毕竟见过别人临摹的杜甫石刻仿品。
他凭借记忆,在字里行间,感觉十分神似。
因此他情不自禁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读到情深处,竟然擦起了眼泪。
一旁的萧庆高嘿嘿笑道:“怎么,萧大人情深意切,竟然跟大诗人杜工部心心相印。真是感人肺腑啊。”
听到萧庆高讥讽的话语。
萧庆兰反驳道:“你懂什么,这确实是杜工部的真迹,难得啊,或许世上就这么一幅字,这是千古绝品。”
骆秉章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真迹。
虽然是廖家家主廖怀儒送给自己的所谓真迹,但是他推测以廖怀儒奸猾似鬼的品行,根本不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赠送给他。
但是今日他特地将这幅字挂上,却另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