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里顶撞道:“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啪“地一声,石镇清狠狠地拍着惊堂木。
“放屁,你贪得无厌,坏事做尽,老子就是要杀你们这些大乡绅。不过你要是识抬举,我说不定会饶了你的家人。”
说到他的家人,那是钱万里的软肋。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要赎我自己,要多少银子?”
石镇清见他吐口了,于是咳嗽了一声。
他故意伸出五指晃了晃。
钱万里哈哈一笑。
“区区五万两,我给的起。”
一旁的张遂谋摇头道:“不是五万,是五百万两。”
一听五百万,钱万里脸色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
“你们这是……强……”
盗还未说出口,钱万里抬头看到石镇清一脸的杀机。
吓得钱万里不敢说下去。
他想了一阵后说道:“我全部家当才二十万两。你还是杀了我吧。”
听到钱万里不说实话。
石镇清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你家底殷实,经过三代人盘剥,将新津县的数万顷好地都霸占去了。而且这沿街的商铺有一半是你强取豪夺来的。拿五十万买你的狗命,算是便宜你了。”
钱万里额头上冒着虚汗,他仰着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石真清一摆下巴,马上就有两名亲兵架住了钱万里,就要拉住他往外拖。
等到了门口,钱万里才焦急地喊道:“翼王饶命啊,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问我家婆娘要去。”
石镇清一摆手,亲兵们再次将钱万里架了回来。
石镇清看他跟死狗一般。
冷笑道:“钱万里,我不怕你行缓兵之计。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要试图逃跑,不然我挑了你的脚筋。”
钱柜臣打了一个哆嗦,吓得他赶快回道:“翼王担心多余了,我浑身是伤,你现在就是放我走,我也走不远。”
看着钱万里一瘸一拐再次被带下去。
张遂谋再次对石镇清附耳嘀咕了几句。
在石镇清频频点头中。
一名高大的小将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参加校场练兵的后起之秀边澜涛。
边澜涛脸蛋晒得黝黑,显得更加粗犷。
他看了一眼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后。
赶快躬身问道:“翼王和军师唤我有何要事,要打成都了吗?我手下的兄弟们早就按耐不住了。”
石镇清说道:“嗯,有战意是好事,不过兴兵打仗,总少不了银子做后盾。所以我派你演一出戏。”
边澜涛挠了挠头,感觉莫名其妙。
一旁的张遂谋这才将计划讲了一遍。
边澜涛一听,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既然是翼王和军师的吩咐,我哪敢不从。钱万里这个王八蛋风评很臭,我早就想宰了他了。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边澜涛信誓旦旦的样子。
石镇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入夜后,在县衙左边的大牢深处。
钱万里因为白天的事情,加上浑身的骨折疼痛,让他坐卧不宁。
他起身抓住牢门。
看向一名健壮的狱卒。
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新来的吧,看你陌生得很。有酒吗?给我来点。”
那年轻狱卒纹丝不动,倒是他旁边的老年狱卒训斥道:“你们这些乡绅巨富整天为非作歹,享尽荣华富贵。如今报应来了,还想喝酒,做梦吧你。”
“哎,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啊,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早一步逃离新津城,落入你们太平军手里。不过银子我有的是,老子出去后,还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老狱卒讥讽道:“你怕是没机会了。翼王捉到的奸商和大地主,就没一个跑的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钱万里自觉没趣。
过了一会后,两名狱卒出去站岗了,换上了一位年轻的狱卒看守他。
钱万里看着年轻狱卒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啃着烧鸡。馋的他直流口水。
“我说,小子,给我一条鸡腿吃。等我写封信,让我家里给你一百两银子。”
年轻的狱卒轻轻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啃着鸡腿。
钱万里舔着嘴唇继续央求道:“小子,再给我一口酒喝,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那狱卒一双虎目终于看向了钱万里。
狱卒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进来。
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说话算数?”
“当然。”
年轻狱卒站起身来,一手扯下一只鸡腿,一手拿着酒壶来到了钱万里面前。
钱万里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狱卒十分上道。
他赶快搓着手接了过来。
他狼吞虎咽吃了鸡腿,又将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这才擦着嘴巴子说道:“过瘾啊,这酒虽然是劣质酒,但是感觉像是天上仙酿,老子以前顿顿喝茅台酒,都食之无味。”
“我们的生活跟你可比不了,这是二钱银子的普通烧酒。”
钱万里开始了忽悠模式。
“小老弟,我看你很年轻啊,年轻好啊,你遇到我,就是你命里的贵人。”
狱卒问道:“怎么说?”
“嘿嘿,眼前有笔泼天富贵落在你身上。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何必跟长毛贼这些穷鬼混。”
狱卒犹豫了一下。
钱万里看着狱卒有些动容。
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和四川巡抚和那些总兵都认识,回头提拔你做个千总也还是容易得很,就看你上不上道了。”
狱卒脸色连连变幻。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你要是告发我,何必给我肉吃,给我酒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狱卒轻轻点了点头。
他再次看了看外面的牢门,看到外面一切都静悄悄的。
于是将一封信秘密交给了钱万里。
钱万里接过信来,快速地读了一遍。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新津知县王梦庚的人?那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不错,我是王县令的人,王县令被太平军捉去,也是阳奉阴违而已,表面上是替长毛做事,实际上是想得到石达开信任,然后伺机逃走。今天他特地给我开了城门通关证,就是为了让我带你走。”
钱万里看着狱卒陌生的脸。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
但是逃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不得不心动。
“你能背我出去吗?”
“没问题,不过你答应我的银子要算数,我要五千两银子,毕竟我还要养活我的一家老小。”
钱万里咬牙说道:“好吧,五千两就五千两。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自然会给你。”
狱卒这才打开牢门,一把将钱万里背上身。
来到牢门口,他三下五除二,就轻松击晕了两名看守的狱卒。
接着快速奔向北门外。
一路畅通无阻。因为有特殊通行证,因此顺利出了北门。
按照钱万里的指示,二人挑着小道前行,经过一晚上的奔跑。
五更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野外的坟场。
这处坟场在群山环抱中,风水极佳。
在众多野坟的中央位置,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大墓。
墓碑上雕刻着举人钱钞之墓。
看着上面的履历,化妆成狱卒的边澜涛一阵唾弃。
不等吩咐,他将钱万里重重摔打在一块石板上。
“累死老子了,你得有一百八十多斤吧?”
“哎呦,你摔死我了,我都廋多了,原来老子240多斤。”
钱万里一边揉着尾巴骨,一边龇牙咧嘴。
边澜涛坐了下来,他看着四周阴气森森。
于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带我来这里?莫不是拿你祖宗的冥币给我?”
“放狗屁,老子花的是阳间的钱,你不懂,正所谓掩人耳目而已,我的钱财就埋在这里。”
说完,他伸手一指,让钱万里去墓碑后找到一把藏匿的铁锹。
边澜涛取过铁锹。而后快速挖了起来。
边澜涛一边挖一边口中唾骂:“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一点底线都没有,连他祖宗的坟都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