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人又探讨了如何打击和瓦解地方团练的方法。
石镇清为了让王梦庚彻底死了再回清廷之心。
于是故意冷笑道:“王县令,你既然投靠了太平军,就不要再想着能够再次受到清廷重用,倘若我失败了,以骆秉章的脾气,他一定会将你扒皮处死的。”
一听到扒皮处死,王梦庚顿感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翼王千岁,我虽然吃了大半辈子清廷俸禄,但是朝廷腐朽,如同朽木,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生机。我是明事理之人,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本打算隐居不出,奈何我儿孙还在这里守卫故土,因此我必定一心一意为太平军做事。”
看到王梦庚表了态。
石镇清这才说道:“如今川蜀之地在老贼骆秉章统治下,各个县域都有团练武装,为了彻底剿灭这些地方势力。我决定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因此就要劳烦你了。我打算给你做一件挂满金银珠宝的太平军官服,让人八抬大轿载着你到各个地方去游说。这么风光的事儿,想必王县令不会拒绝吧?”
王梦庚一听。吓得额头上满是大汗。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石镇清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用宽口大袖擦拭着汗珠。
一边结结巴巴说道:“既然……是翼王千岁吩咐,老朽岂敢不从,只是我仅是新津县令,出了辖区,何人还认得我?也未必会给我面子。”
张遂谋听到二人谈话。
他早已经是心知肚明。
于是接话说道:“王县令不必如此谦虚,以你的威望在川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阁下的诗词,可谓是光照山川江海,传唱万世不衰。我们翼王也会派遣两名大将协助你剿匪,倘若不从者,杀无赦。”
王梦庚听到讥讽的话,心里却暖暖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看来我在江边断崖上所留的那首诗,翼王和军师还记得啊。”
石镇清哈哈笑道:“王县令是川蜀名人,有些代表作也是正常不过的,希望王县令为着避免抵抗和无谓的伤亡,就劳烦走一趟了,回头我一定嘉奖你。”
王梦庚听到石镇清还有奖赏,他赶快磕头谢恩。
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将王梦庚送走后。
马上下令边澜涛和边澜河二人准备明日护送王梦庚出城,剿杀各地团练。
吩咐完毕,县衙内仅剩下二人。
张遂谋小声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这招高明啊,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计策乃是当年楚汉之争,韩信帐下谋士蒯通的策略吧。王梦庚刚刚投顺我们,我们赏赐丰厚,那些地方团练和开明士绅必然也会放下抵抗。即便不投我们,起码也不会与我们为敌。”
石镇清微微点头。
“你说的不错,目前我们首要的方向,就是集中力量攻打骆秉章。要尽量减少损失。稳定内部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翼王。”张遂谋答应了一声,这才匆匆而去。
第二日清晨,原本平静的新津小城竟然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敲锣打鼓之声,沸沸扬扬,沿街老百姓都出来驻足观看。
很快,就看到石镇清和左右军师以及一众随从来到了南城门口。
新津县令王梦庚在两员小将的保护下沿街走来。
听到锣鼓声,一些街边的老百姓都潮水般涌了过来。
一名老秀才被众人推到了前台。
他看到王梦庚被太平军八抬大轿抬了出来。
王梦庚的轿子上,还写着一副对联。
于是他念了起来:“迎太平军乐享太平,早早投降降者不杀。”
老书生看到轿子门框上面字迹工整的横批,噗嗤,竟发出了笑声。
“横批是我佛慈悲?”
老书生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再次确定无误。
这才赞叹道:“王县令果然是仁慈的信佛之人。但只怕到时候刀口流血是免不了的了。”
来到门口后,王梦庚在微曦的晨光中下了轿子。
他朝着石镇清和张遂谋以及邱云机拱了拱手。
“翼王千岁,两位军师,老朽为着百姓免于生灵涂炭,这把老骨头即便不堪驱使,也不会退缩。但愿我能够为太平军开创太平,哪怕死在路上。”。
石镇清故意营造这种重视降臣的剧情,但是仍不免被打动。
他下马说道:“王县令不要有后顾之忧,你的一家老小我都会替你照顾好,一路上避免不了折腾,就辛苦王县令这一次了。我石达开替替天下黎民百姓感谢你了。”
王梦庚感动的老泪纵横。
他用袖口揩了揩眼角。
继续说道:“想不到我王梦庚有生之年还能得遇明主,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了。多谢翼王千岁赐我的佛馆和新宅院。”
王庚梦再次拱了拱手,这才换上马匹,在大批精壮太平军的簇拥下,穿过南城门而去。
就在石镇清巩固川蜀根据地的时候。
大将李福猷携带大军已经沿江而上来到了川东重镇重庆的下游小镇海棠溪。
他下令大军在此扎下营盘,准备进攻重庆。
在长江北岸的重庆朝天门码头外的一艘大船上。
新任重庆总兵官兼代理知府唐炯早已经注意到太平军的到来了。
唐炯身材高大挺拔,他被士兵簇拥着,犹如鹤立鸡群,他后背两柄短枪,满脸凶狠之色,
他的手下谋士宋一鹤此时正摇着羽扇望着江南方向。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唐将军,我们虽然封锁了长江口,阻止长毛东犯,但是兵力优势不在我。我以为还是要龟缩防守为主。”
唐炯哈哈笑道:“你个怂包,我看你该改名叫宋一鸟。探马刚刚来报,说李福猷的船只大小不一,也没有像样的大船。兵力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前次石达开就折在我手里。这一次也不例外。”
宋一鹤眉头紧锁。
他看着唐炯的脸问道:“将军难道要主动进攻李福猷的长毛军吗?”
“我正有此意,有何不可。趁其立足未稳,我要一战挫败长毛。”
宋一鹤劝道:“李福猷刚刚夺取了泸州,正带着得胜之师而来,而且此人足智多谋。不可小视,依我看还是稳住为好。”
唐炯恨恨地说道:“你这是书生气,我正是断言他长毛贼首李福猷刚刚打了胜仗,会骄傲轻敌,破敌正当时。”